“不是，你这是啥意思？”王翠山瞪圆了眼睛，粗糙的双手微微发抖。
“没什么！”
姜佑宁轻轻扬起下巴，唇角那若有若无的笑，反倒让王翠山止不住地咽口水。
“有一有二，无三无四，这前两网就打得上来这么点鱼。下一网要是再白干呢？”
“嘿，你这丫头片子懂啥呀！”
见到姜佑宁只不过是借着这个口子发难，王翠山算是松了口气，挺直了腰板。
“马有失蹄，人有失手，就你们没啥收获，可其他的屯子，那不是捞的挺好的吗？”
这时，围观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再厉害的鱼把头，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谁能保证能永远的打上鱼来呢！？”
“是啊！是啊！”
众人纷纷附和，声音像潮水般涌来。
“而且我们屯子第一网，也没打上来一千斤啊！第二网也都补回来了啊！”
“这就有点胡搅蛮缠的意思了。”
……
议论声此起彼伏，像一群嗡嗡作响的蜜蜂。
然而姜佑宁却似浑然未觉，依然保持着那副神情，直直地盯着王翠山。
王翠山顿时就觉得心里直发毛。
林志文见状赶紧上前，粗糙的大手一把拉住姜佑宁的胳膊，“哎呦！我家这丫头累得一天了！大伙儿多担待，咱这大闺女能扛到这功夫不易啊！”
说着就要把姜佑宁往自己身后拉，而两个舅舅闪到了姜佑宁的身前，形成一道无声屏障。
姜佑宁心中一暖，但她还是轻轻挣脱了姥爷的手。
“姥爷！我这不是瞎闹！这是有人憋着坏，要算计咱家，要给我下绊子！”
“啥？！”林老爷子猛地瞪圆了眼，脸上的皱纹都绷紧了，心里虽疑惑，但看着外孙女认真的模样，还是缓缓松开了手。
姜佑宁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直面王翠山。
“你报复我很正常，报复我屯子里的人？！真有你的啊！”
王翠山一副疑惑的样子，“报复，从何而来啊！”
姜佑宁忽地往旁边一摆头，“那个王翠花，还有那个石雷根，就你俩，我看见你们了。赶紧的出来，别让我带人动手。”
两个名字在人群中引起一阵骚动。
被点名的两人下意识就要往后躲，可人群早已自动分开一条道，一头是气势逼人的姜佑宁，另一头正是石雷根这一家子。
“这两夫妻，噗呲~！！！”
不知是谁先笑出了声。
“我想起来了，和牛那啥的那对~~！！！”又有人接话。
“对对对，我还看见他们那儿子了呢！”
……
石雷根的脸顿时涨得通红，像是被人抽了一巴掌，连耳根子都都红透了。
王翠花更是恨不得顺着个冰窟窿钻进湖水里。
“报复是什么意思？”林名虎急切地问着。
姜佑宁一摊手，“道理很简单！一个王翠花，一个王翠山，啥关系还用得着我多说？”
而稍微回想一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林名虎也不笨，皱着眉头，不善的看向了王翠山。
而其他靠山屯的人也围了上去，磨着拳，擦着掌。
王翠山忍不住的咽了咽口水。
而在此刻，人群里突然有人喊了一声：“是啊！我想起来了，当时他们结婚，我还去过他们的婚礼。”
“对对对！前两年的时候，我还去过石雷根的家里，和吃过饭！”
“这是石雷根他大舅子啊！”
……
林志文这时也想起来了。
当初石老根还在的时候，他常去串门，那时有石雷根他爹镇着，王翠山也不敢太放肆的上门打秋风。
可自打石老根过世，王翠山就往妹妹家跑得勤了，而林志文反而去得少了。
再加上逢年过节，都是石雷根上门来看他。
这一来二去，见的次数自少了，也就忘了这么个人在！
王翠山顿时慌了神，“这事儿我王翠山啥时候藏着掖着了？我这死妹子干出这缺德事，我恨不得把她挂村口老槐树上抽！
我老王家祖祖辈辈没出过这样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说话间，他猛地放下手中的穿杆，砸在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震得脚下的冰面都在发颤。
“你们上屯里打听打听，我见天儿骂她是个狼心狗肺的瘪犊子！我自个儿亲妹子做出这埋汰事，我比吃了苍蝇还恶心！”
随后更是朝王翠花投去一个狠厉的眼神，那目光里满是警告与威胁。
王翠花会意，下意识的拉了拉旁边的石雷根，可石雷根不动，头和个鸵鸟似的，和自己的儿子就埋在了一起。
王翠花心中一阵发虚，只好硬着头皮向前迈了一步，“呸！少搁这儿放驴屁！你们自个儿点儿背脚滑怨得了谁？还舔着脸往我家头上扣屎盆子？”
还有啥可掰扯的……”
“掰扯个毛！”姜佑宁的不屑就从鼻腔里哼了出来。
“刚刚我可是跟上去了，你们要报复报复我的事，我可都听的真真的！”
姜佑宁这话像把冰镩子，咔嚓一下凿穿了场面
石雷根后脊梁凉了，身上的儿子都差点背甩在地上。
王翠花手抖得跟抽风似的，宽大衣袖下的手指甲都要戳进肉里。
而王翠山喉结上下滚了滚，咽口水的声儿大得能听见咕咚。
可姜佑宁却把话头悬在半空，由着它像鱼钩似的在三人心里扎着。
“你王翠花在这屯子里早臭过三伏天的臭鱼了！
上回跟老牛嘴对嘴喂苞米碴子那出戏，十里八乡谁没当笑料嚼过？
用不用我现在就撅根草棍儿，给你重演一回牛舌头舔脸的热乎劲儿？”
虽然骂的难听，却不禁让两个大男人松了口气。
姜佑宁这边说着，同时视线往四周扫了一圈，见牛没在场，心里暗道可惜。
“得，牛没来。要不我牵匹马过来，好好得帮你重温旧梦？
让你老王家的女婿谱儿再添个牲口辈分？”
……
王翠花顿时瞪大了双眼，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嘴里甚至都平白无故多了点草屑的苦涩。
而周围的村民们一听这话，顿时炸开了锅，议论声、嘲笑声、怒骂声
“是啊！那回我可没亲眼瞧见，这回正好开开眼！”
“王翠花能干出一次这种丢人现眼的事儿，就肯定能干出第二次！”
“这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死性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