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林功兴扒在门框上,扒着门框抻脖往屋里看,脖子伸得跟长颈鹿似的。
姜佑宁这一嗓子,吓得他浑身一激灵,从耳朵根到手背唰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哎呦我的祖宗!”林功兴拍着胸脯直喘粗气,“佑宁你这一惊一乍的,魂儿都给我吓飞了!”
至于他看的是谁,姜佑宁稍微一想,就有了答案。
毕竟林功兴还能看谁呢!
嘴角一翘,露出个“我知道真相”的坏笑,瞅得林功兴浑身刺挠不自在。
这在自己家里头呢!
姜佑宁可不会细声细语。
这一嗓子早蹿进主屋炕上,正在看布料的乔圆缘手一抖,那棉布料上就泛起了波澜。
“我就说呢!”李三凤手里拿着针线,“这门咋关三回都弹开,原来是有根‘望妻石’杵在这儿!”
乔圆缘家离得远,所以快走到中午才到。
而作为未来亲家,人家都来送腊八粥了,不回送一份回去不合适。
就让乔圆缘端着碗跟林功兴一道来了,当然后头还跟着乔兰枝当“监军”。
毕竟是还没成亲的年轻男女,总得有个长辈捎带脚盯着不是?
乔兰枝摩挲着手里那块赵金花特意留的布料,嘴角压不住笑。
“哎!孩子大了管不住喽!”
窗户外头林功兴那慌里慌张的样儿,反倒让她这准丈母娘越看越舒坦。
乔圆缘脸早红成了熟透的苹果,其实她早瞧见门外的人影了,借着比划布料的工夫偷瞄了好几眼。
这下被姜佑宁捅破,羞得直扯衣角。
林功兴更是慌得同手同脚,“我、我劈柴去!”
说完就蹽。
“看就大大方方的呗!整得跟做贼踩点似的!“姜佑宁嘟囔着掀帘进屋。
“圆缘姐!兰枝姨!”
看着乔圆缘的小圆脸,姜佑宁愣了愣,可也很快的反应了过来,嘴角马上多了几分调侃。
“我是不是坏了你的好事儿啦?“
“咳咳!”赵佳桂假意板脸,眼角笑纹却藏不住,“佑宁,别这么说!”
谁没年轻时候过呢?
半大小子稀罕姑娘,大闺女怀春,都是这么过来的!
“得得得!我该打!“姜佑宁嬉皮笑脸作势拍自己脑门。
乔圆缘耳根子更红了,活像抹了胭脂。
“姥,喊我啥事?”姜佑宁岔话问。
“给你量身子做里衣裳!”赵金花抖开软尺,“上回外套有点晃荡,这回得掐准尺寸。”
“我来量!”
乔圆缘急着找台阶下,却被赵金花按回去,“放着我来!”
没过门呢!就支使起人家干活来,放到外面不知道屯子里的人怎么说呢!
自己第一次来林家,想帮忙都沾不上手。
乔兰枝在旁暗暗点头——看婆家懂不懂疼人,全在这些细枝末节上!
“哎呀!就让她干吧!白得了这么些布料,就算是我闺女提前‘
讨好讨好’未来小姑子了!”
乔兰枝这么说着,乔圆缘的手里已经拿起了软尺。
手指翻飞量肩宽腰围,嘴里蹦着“收省道”“放余量”的专业词。
果然人一到自个儿拿手的地界,连害羞都忘了!
乔圆缘利索地记好尺寸,转头就和家里人讨论起花样来,那架势和刚才脸红心跳的模样判若两人。
姜佑宁还没回过神,一套尺寸就量好了。
“这就完事了?”
袁兰枝主动解释,语气里带着藏不住的骄傲,“这都是我婆婆——圆缘她奶奶手把手教的!老太太当年在行宫里当过绣娘,独门手艺就传了这一支!“
“这可是真本事!”
姜佑宁竖起大拇指,心里却嘀咕:陈玉舟祖上是太医,如今又要多个宫廷绣娘传人。
再算上自己这八卦掌,也是宫里的侍卫的武功——
好家伙,这家里,都快成“下岗皇宫人员收容所”了!
炕头上女人们讨论得热火朝天,乔圆缘一讲起“盘金绣”“打籽针”眼睛就发亮,听得赵金花她们直咂舌。
姜佑宁完全听不懂,她最多就是补补针的水平,索性溜下炕,准备找功乐功邦玩去。
门轴“咯吱”一响——
“砰!”
一个猫腰贴门的身影直接栽进屋里!
姜佑宁一把薅住猫腰要溜的林功兴:“功兴哥!都第二回趴门缝了!想看就进屋正大光明看!”
屋里正比划布料的乔圆缘手一抖,镇定得继续讨论针脚,而似那水滴般的耳垂却说明了一切。
林功兴臊得嘿嘿傻笑,脚底板蹭着地皮直打转。
姜佑宁看了看日头,随后还高高的挂在那天上,却有了几分西沉的意思。
“我估计圆缘姐他们今天晚上要在这吃饭,去地窖里,把我那天拿回来的羊腿卷拿出来!喊上功振哥切羊肉,咱涮锅子!“
林功兴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转眼就和林功振抱着筐来了。
姜佑宁一看,筐里还躺着的是还咂嘴的名知和名行,姜佑宁忍住没打扰他们睡觉,把孩子就送进了里屋,给赵佳桂照看。
屋里的女人们看着两个小奶娃娃,一时之间,对乔圆缘也又多了几分调侃。
等出了门,姜佑宁好奇的看着去而复返的林功振。
只见他手里一手一尊锃亮的铜火锅,嘴里还叼着个木刨子。
姜佑宁赶紧去搭把手,看着那俩铜火锅,脸上全是好奇,毕竟这可不是农村地区能有的东西。
林功振松开嘴,把那木刨子放下,“这是奶奶家留下的老物件,我爹,我叔家地窖里还有这么几件!别往外嘚瑟就行。”
姜佑宁赶紧点头,心想找个机会去好好的看看。
林功振把那木头刨子好好的刷了刷,总不能让弟媳妇吃一嘴木头渣子。
木工刨子磨得锋快,羊肉冻得硬邦邦。
林功振手腕一沉,刨子唰唰推过——薄如纸的肉片雪花似的飘进托盘,卷边儿透着胭脂红。
林功兴则是在烧木炭,姜佑宁特意嘱咐多备些。
眼见插不上手,姜佑宁转身,从地窖舀来二八开的芝麻花生,到林远仁家灶房炒得喷香。
芝麻渐黄,花生蜕衣,姜佑宁才出门,正寻思问问谁家有个小石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