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雪地里扑腾得像条脱钩的胖头鱼。
雪花糊了王银彩满脸,活脱脱的雪人成精。
“合着全村老少爷们儿满嘴流油,单把我撇炕头喝穿堂风啊?!
你们联起手来欺侮我这个来你们乡下支援建设的好知青啊!”
骂到激动处,王银彩更是翻起身,指天划地对着社员们唾沫横飞。
“你们全是驴粪蛋子表面光的牲口!吃独食烂肠肚,窜稀窜到冰窟窿——”
话音没落,社员们这炸药桶就彻底崩了。
“分你肉?你配个鸡毛?”
“我这刚崩的屁还烫嘴,赏你吃热乎独食咋样?”
“欠队里东西多长时间没还了,不分你肉咋了。
“就是,你当咱们这大集体是你这冤种的聚宝盆啊?”
……
王银彩气得太阳穴突突跳,豁牙嘴刚张开蹦脏字——
“啪!!!”
姜佑宁反手一记脆响的大耳雷子,直接给她抽成陀螺转半圈!
那几颗棉线捆的牙“咻咻”飞进雪堆,精准砸中看热闹的小孩脑门。
世界霎时静得只剩风声孩懵逼。
姜佑宁慢悠悠地甩了甩手腕,眼神里带着几分嫌弃和懒得动弹的腻烦。
“说真的王银彩,我抽你都抽得有点腻歪了——
抽轻了吧,怕你那老脸皮比老棉裤腰还厚实,压根儿觉不出疼痒,白费我巴掌劲儿!
抽重了吧,又怕把你那一身贱骨头渣子抽得四处飞溅,再崩坏了我新絮的棉花袄,得不偿失啊!
打你这种货色,那真是老太太纳鞋底子扎手——费劲不说还落不着好!”
王银彩捂着脸像被掐脖的老母鸡,肚里脏话在喉咙口咕噜半天,
可一看姜佑宁那冷飕飕的眼神,再看看四周渐渐围上来的人。
王银彩那点刚冒头的勇气一下就跟屁一样泄没了。
她缩了缩脖子,只敢从喉咙眼里发出点含糊的呜咽。
姜佑宁用雪擦了擦手,“名虎啊!你看看吧,这咋处理啊?”
林名虎瞅王银彩总算消停了,心里头光惦记着赶紧分完粮,没好气儿地一挥手:
“王银彩,你赶紧土豆子搬家——滚球子!麻溜儿从我眼前消失!”
他顿了顿,嫌不够解气又补了一句:
“晚上屯子里炖大肉,你别让我瞅见你啊!看见你我都怕噎着,真倒胃口!”
林名虎现在是真懒得再跟她多废一句话。
王银彩如蒙大赦,也顾不上脸面了,从地上挣扎起来,拖着自己那点粮食袋子,还有那条不利索的腿。
背影狼狈得像只被撵惊了的瘸腿兔子,一瘸一拐蹽了。
姜佑宁一直抱着胳膊,冷眼看着那连滚带爬的背影消失在雪地里,这才慢悠悠转过身。
“名虎啊,这就完事儿了?”
姜佑宁语气平平淡淡,却带着一股子让人心头发沉的份量,盯得林名虎后脊梁直冒凉风。
这架势,这口气,要不是没瞅见烟袋锅子,他还以为是他三太爷林志文站跟前儿了!
“那…姑,您这是…不满意?”林名虎试探着问,心里直打鼓。
“这么下去真不是个事儿,”姜佑宁声儿沉了下去。
“这王银彩就跟那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还专往人饭锅里蹦跶。
咱得把她这号人彻底整走,一劳永逸。
省得她三天两头作妖,搅和得全屯子鸡飞狗跳、不得安生!”
旁边的林远仁赶紧重重点头。
他嘴笨,说不出啥话,但从刚才起就带着儿子林功振,像两尊门神似的牢牢守在姜佑宁身边。
虽然知道姜佑宁厉害用不着他们动手,但防着王银彩狗急跳墙,总是没错的。
“就是啊!”林远仁憋出一句,“这祸害可不能再留了!再留咱屯子都快成笑话了!”
林名虎脸上露出些犹豫,搓着手:“理是这么个理儿…可,可吴书记那边……”
话才说了一半,林名虎猛地一顿,随即一拍自己大腿。
“哎呦我滴个亲娘!我这脑子真是让忙活懵了,让驴踢了!”
脸上瞬间云开雾散。
“咋把这茬儿给忘了!吴书记退了!新书记都上任好几天了,
咱还留着她膈应自个儿干啥?!”
前两年,要不是老吴书记一直坚持要对知青“多教育、多包容”。
非得给王银彩机会,这号人早就被送走八百年了。
虽然这想法有点不地道,但林名虎此刻心里忍不住暗道。
吴书记瘫好,瘫的妙啊!
姜佑宁也赶紧趁热打铁,“就是啊!
咱们屯子谁不烦她啊!
咱们就写联名信!往公社和知青办递!
给她送农场‘深造’去!
只要她别在咱眼前晃悠,爱去哪去哪!”
反正不能留着这祸害过年!姜佑宁心里狠狠补上一句。
这话可算说到大伙儿心坎里去了!
人群嗡地一下炸开了锅,个个喜形于色,七嘴八舌的嚷嚷声能把房盖儿掀开。
“哎呀妈呀!可算是熬出来了!这尊瘟神早该请走了!”
“太对了,就得这么整,赶紧给她整走,让她上别处霍霍去!”
“还得是咱佑宁姑啊!说话在理,句句都捅咱心窝子里!”
……
就连知青点那帮人也都眉开眼笑,互相递着眼色——可算要送走这个祸害了!
刘民生更是激动得脸都红了,一脸崇拜地看着姜佑宁。
在他心里,只要能送走王银彩,姜佑宁就是他的神!
他赶紧和旁边几个知青低声商量了几句,虽然李百利和另外几个人没在场,但肯定也都烦透了王银彩,绝对同意!
“我们知青点的人也同意!”刘民生赶紧代表发言。
“一致同意把王银彩送走!”
“行!”
林名虎看着空前团结的场面,心里最后那点顾虑也彻底放下了,大手一挥拍了板。
“就这么定了!等着下午,都来队部吃大炖菜!
等吃饱喝足,咱们就写联名信,摁手印!”
人群里顿时爆发出更热烈的响应,个个眉开眼笑,仿佛已经闻到了肉香
“哎妈呀!太好了!今晚说啥也得旋(吃)它两大碗!”
“那必须的!我媳妇天没亮就上灶台帮厨去了,酸菜可劲儿造,还整了一大锅大米干饭呢!一人一碗!”
“这回说啥也得吃个肚儿圆!”
欢呼声和说笑声混成一片,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即将摆脱长久困扰的轻松和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