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纪淳的山头,卓阳把人带到纪淳的院子。
这个时间他们还在上早课,院子很安静,纪淳收的弟子人数并不算多。
卓阳轻轻推门进去,黎真跟在他的身后,第一眼就看见坐在那几个年幼弟子当中的傅闲。
傅闲本就不是小孩,再加上他的个子很高,外貌也好,在几个小毛孩中间显得格外突出。
纪淳正在给他们讲一些基本的入门指南,纪淳的进度比他们快些,练气指南已经讲完了,现在正在讲一些其他的功法。
纪淳脸色看起来有些不自然,但说得很流畅。
一般这类基础的话,都是把一群弟子聚在一起统一教学,不过仙门人少,他们也就各教各的了。
傅闲莫名其妙的扶了一下鼻梁,像是摸了个空。
他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坐得更直了。
傅闲坐在最后面,没有挡住其他人的视线,但不知道为啥那几个弟子都如临大敌似的,一个赛一个背绷直,仪态好的不得了。
果然还是很有压迫感,傅闲面无表情的时候整个人看起来下一秒就要暴起揍人。
其实也得归功于卓阳,他在几个师弟入门之后就跟他们科普了傅闲有多可怕,脾气很差连宗主都不放眼里,在他嘴里傅闲跟魔王降临没区别,区别就是他们跟魔王不是一个宗门,跟傅闲却是。
卓阳之前被傅闲一脚踢开过,那时候他挡了傅闲的路,对方看他就像在看路边一坨,嘴角还露出嘲讽的笑:“纪淳,你这弟子收的不怎么样嘛。”
那一脚疼啊,虽然不致命,但一脚被踹在地上摔个大马趴是很丢脸的。
后面纪淳难得发脾气,但傅闲根本不带怕,他谁都看不起。
后面傅闲跟纪淳打了一架,纪淳输了,当然大概率原因是纪淳终究是念在同门情面,而傅闲往死里打,因为纪淳修为比傅闲高一些,也有跨阶打能打赢的例子,但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谁下手轻重。
后面卓阳家里给他写信,问他是不是得罪了傅闲,让卓阳给傅闲好好道歉。
傅闲报复心很强,回去当晚就让人找卓阳家麻烦,让他家损失了一大笔钱。
傅闲甚至没动用傅家,他用的是自己的私产。
前面说过,傅闲男女老少全都平等的欺负。
卓阳对傅闲是又厌又怕的,傅闲那双黑洞洞的眼睛如同无底的深渊,平等的想把每一个凝视他的拖下去。
但……傅闲突破失败之后性格真的变了很多,他甚至会亲自上门找纪淳,礼貌的询问自己能不能旁观纪淳是如何教导弟子的。
卓阳本来以为傅闲是装的,其实是打算趁机搞事情,但没有,傅闲就默默坐在后排,凝神观望。
别说那几个弟子,就连纪淳都不适应了。
但说实话,傅闲可能真的变了,以前直来直去的人再走迂回路线会憋屈死。
难不成真的是因为修为再无前进的可能,担心被报复,所以与人为善吗?
卓阳跟黎真的到来就像是给纪淳解围,纪淳松了口气:“今天就到这里吧,你们出去玩吧。”
那几个弟子如蒙大赦,草草道了个别就一窝蜂跑走了。
傅闲也看到黎真了,他挥了挥手,示意黎真过来。
“你这几天就跟着我一起听纪师兄讲课。”他对黎真说,又转头跟纪淳道,“纪师兄方不方便再安排个房间出来?不方便的话我就带着他一块睡。”
纪淳道:“当然方便,我这就让人打扫一间出来。”
这对师徒暂且就在纪淳的山头住下了。
傅闲没说待几天,纪淳也不好赶人。
傅闲每天都按时听看纪淳教导徒弟,纪淳平常其实蛮松弛的,但被自己的师弟这样一直盯着本人,不由自主的也端起了几分,比平常严肃了不少。
前有纪淳狠心抓纪律,后有傅闲不停盯着人看, 纪淳的几个弟子都苦不堪言。
卓阳其实很少在别人背后说坏话,除了傅闲。
一个人长年累月给人的刻板印象是很难改变的,卓阳总觉得傅闲会忽然原形毕露,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不无道理。
卓阳顶不住师弟们的哀求,来跟纪淳说了:“傅师叔在这里,他们都挺怕的……”
纪淳叹:“我懂,但是我也不能赶人啊。”
纪淳什么都好,就是耳根子太软了,卓阳没再多说。
傅闲在这里住了七天。
黎真之前就在纪淳这里住过,有了之前的基础,他跟纪淳的几个徒弟相处的都很不错。
他们都问黎真傅闲有没有去虐待他,是不是像传闻的那么坏。
“师尊没有虐待我,师尊人非常好。”黎真小声说,“师尊拿珠子给我照明,给我吃甜糕,上次我摔倒了,还给我处理伤口……”
除了卓阳之外,那几个弟子都不约而同的“哇”出声:“傅师叔也没有卓师兄说的那么可怕嘛……”
卓阳听的有点怀疑人生,要不是被制裁过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
但这么一看,难不成真的洗心革面了吗?如果是真的,那就太好了,也省的他师尊一天到晚为着这个发愁。
师尊温和成熟,但在一些方面简直天真的连卓阳都觉得很幼稚:纪淳居然想让所有人都好好相处。
这怎么可能呢?这其实不太可能的,哪怕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只要人多一些,总会有轻重,而这些不公平就容易造成人心的偏移。
卓阳家里是做小生意的,父母也是修仙者,但等级不高,父母生了三个小孩,他夹在中间是老二,上不成下不就,之前他小弟得罪别人父母又是赔罪,又是说好话,又是让小弟安心一切有他们,到了卓阳,半句安慰之言都没有,只是一味的让卓阳好好反省,说卓阳是不是人品出了问题,居然得罪傅闲。
黎真安排的房间跟他们这些弟子都是一个位置的房间,而傅闲是住在纪淳那边的院子,因为现在规模还没起来,所以,他们其实是住在一个大院,只不过是分东西两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