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真理怎么用?别忘了,虽然你连雷洛是“帝国叛徒”了,但是这件事没几个人知道,在外人看来,你还是赤色洪流的部队。
帝皇都给你了第二十六军团的名头,你得用啊,不用白不用。
绎枫从连雷洛身体里走出来,周围的反灵能力量很强大,他要凝聚起一个个人影需要太多的力量,于是,他选择......缩小尺寸。
他变成了一个小小的方形棋盘,上面有一个个精致的棋子。
现在,这个棋盘上,一位戴着华贵冠冕的老者正拿着权杖奋力的砸击地面,虽然整个棋盘都只有一个颜色,但仍能从权杖上精美的宝石纹刻想象出绚烂的珠光。
“回去工作,你们这是要造反吗?神皇的恩典当做了什么?你们浪费的每一秒,都是在损耗神皇的财产!”
下方聚集的人群衣衫褴褛,袖口被捆住以免在工作时误触“精密机械”,当然更多的是防止他们偷窃,将工厂的产品偷偷塞进衣袖中。
权杖的威严让他们中一些人面露胆怯,但最前面的人没有动,他们也硬着头皮站着。
站在最前方的一位工人单臂挥舞着扳手,另一个袖口空空荡荡,随意挽了个结,纵使面对数位列阵在旁的激光枪口,他的眼中毫无惧色,对着老者怒斥道:“帝皇说他不是神皇,你胆敢违背他的旨意?帝皇的天使,钦定的第二十六军团传旨,帝皇不是神皇,你还敢不听?你想听谁的?想听异端的还是异形的!”
帝皇的旨意早已抵达了国教世界,只是被大主教贿赂的星语庭并未将这道信息传下去,只到了几位大主教候选人手中后就不再往下传递。
对于老者来说,眼前之人就是异端。
“你胆敢背叛人类,伟大的神皇将降罪于你,吾等就是执行神罚之人,以神皇之名,清除异端!”
他大吼着,但是周围的激光枪并没有激发。
因为人群中站着阿斯塔特。
“你想干什么?我们是和你来讲道理的,你想用武力吗?”
有了阿斯塔特撑腰,这位工伤残疾的革命首领勇气如泉涌,大吼斥责道:“吾等乃是帝皇之子民,吾等乃是帝皇之货币,你胆敢下令杀死我们,你才是损害帝皇财富之人,异端,你给我滚下来!”
下方人声鼎沸,无数人扬起手臂高喊着“下台”,但是并没有人冲上去,这场游戏谁先诉诸于武力谁先掉到道德的低点。
老者不断的用权杖重击地台,但是没人再听他的话,站在人群中间的那抹高大的红色是如此的扎眼,他手中的书籍更是致命的威胁。
知识是不被允许的,书籍必须被锁在至高图书馆中。
他那古板的脑子总是会习惯性的忽略眼前的工人们为了能够操作机器都经过了简单的学习,机械教可没那么多精力弄机仆来干这些他们看不上的“简单”活。
他依旧执拗的认为眼前的人群是无知的奴隶,他开始背诵国教的神圣经文,妄图让眼前的人们和曾经无数年里一样,听到讲经之声就虔诚的跪下,安安静静的蛰伏在他的脚下。
但是他失算了,许多工人拿出了一本书,一本他从未见过的书,就连人群后方的阿斯塔特也一手拿书一手拿剑,眼神颇具威胁。
有几个人开始扯着嗓子念读帝国真理,长期被工业废气毒害的嗓音让他们的话语声像是破锯子拉过朽木。但是很快,更多的人加入进来,好几个人围拢在一本书前,一同念读着书内的内容,他们从未感到心灵如此充实。
国教的老者开始溃败,一个个“奴仆”手持书本走上高台,逼得他连连后退,双方的诵读音量不在一个级别,老者的诵经声逐渐扭曲,最后变成了威胁士兵们开火的喊叫。
士兵们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有意无意的忽略了人群中零星几声“开火”的命令。
行星防卫部队本就素质不一,更何况国教没有武装,战斗修女们是数量稀少的精英兵种,站在这里的男人,从编织上看,属于“警察”,只不过因为国教世界的富裕而能拿得到更好的武器罢了。
一个踉踉跄跄的老人走在队伍的后面,在这个世界上,他算是很老的人了,他用力的拍在了一位士兵的激光枪上,吓了对方一跳。
“没胆子开枪就把枪给我们。”
“我等.....”他实在是不敢说自己敢开枪,“我等绝不会对帝皇的天使开火。”
“那就跟着,跟着帝皇的天使,这是你的职责。”
......
“棋盘”变化,一座巨大的大门伫立在面前,汹涌的人潮手挽着手前进。大门的守备部队严阵以待,里面站着好几位战斗修女。
两位原铸战士站在远处的高点,巨大的赤色洪流战旗竖立在他们身边,使得无论是国教还是群众都能清晰的看见他们。
“我们应该站在他们前面,”其中一位战士说道。
“他们必须学会自己站起来。”另一位战士调整了一下爆弹枪,瞄准了一位战斗修女,复仇型穿甲爆弹原本应当留着对付混沌阿斯塔特,可这群该死的国教实在是太有钱了,战斗修女穿的都是防御力不低的力反馈动力甲。
人们会流血,战士们只能尽力做到不让他们开出第二枪。
一位战士的喷气背包已经开始预热,而另一位的爆弹枪特制供弹链足以让他赏守卫军一人一发爆弹。
下方的人潮汹涌澎湃。
年长的战斗修女面露对异端的极端仇恨,手持动力剑看向还在朝着人群大呼的“警察”。
“这里是教廷的仓库,暴民们还不快退下,你们想要劫掠神皇的财产吗?”
“这是我们创造的财富!”手上布满老茧的工人们举起手中的锤子,“这是我们造出来的产品,我们亲眼看见他们被你们拉走,拉进这个厚厚的大门中。”
“而我们没有收到过你们上缴的物资。”第三位阿斯塔特站在人群之中质问战斗修女。
这是当然了,国教世界许多是特级免税世界,另外的也有很多减税特权,几乎不交税。
战斗修女已经没有耐心了,她们的领袖冲上了高台,接过了“警察长”的位置,大声斥责着眼前的众人,她没有察觉到的是,她身后的战斗修女们也不是铁板一块。
“帝皇保佑。”她说。
“帝皇不会保佑她。”原铸战士说完,准备叩动扳机。
“欧罗巴在上,神圣之光指引我们。”全新出现的欧罗巴救世派系的修女闭眼祈祷。
“嘭~”
流血开始了。
她们丰富的镇压“异端”经验并不能帮助她们挡下阿斯塔特的攻击,战线在阿斯塔特的联手攻击下碎成数段,加入工人的“警察”和勇敢的积极分子们冲碎了对方的防御。
一开战,高台上的战士就打掉了所有敌人重火力点,几发精准的爆弹让修女们损失惨重。突击战士跳入阵地带来的巨大震荡波和翻越掩体杀入阵地的战士将这里变成了杀戮场。
许多人倒在血泊中,一些人在哭泣,一些人在怒吼,一些人在害怕。
队伍的末尾,许多人偷偷跑了回去,回到自己多年来“苦修”而家徒四壁的狭小空间内,试图用四周坚固的墙壁来铸起安全感。倒在血泊中的人们的样子在他们脑海中挥之不去,颤抖的身躯一夜都没有停下的迹象。
第二天,那群人回来了。
他们的脸上血污仍在,手中却抱着的却是底层奴役这辈子都没有资格享受的清水,那些在工厂流水线中无数次从指尖滑过的食物罐头、家具用品。
抱着家具回来的人和家徒四壁的周围环境形成了鲜明对比。
第一次,他们产生了我得为自己做些什么的想法。
许多人见到了原铸战士,见到了赤色洪流的凡人辅助军,见到了从未听说过的战争载具。
对美好生活的渴望开始战胜对死亡的恐惧,纵使许多人骨瘦如柴,也站在路边踊跃的报名参军,有些人甚至用布织物填充在衣服中装成很强壮的样子,搬举重物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工厂选工人的时候他们就是这么干的。
然而他们得到的回复大多是站到我们后面去。
缓和的斗争已经结束了,战争要步入下一阶段。
老练的政委开始入驻到各个工厂,组织人手恢复生产加强调配,在战斗之后地区,生活贫苦的人们第一次接触到了按劳分配,充盈的物资让他们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军工厂的加速生产让简单而原始的弹药供给变得充足。
伐木枪的某些子弹型号因为原始到没有机魂存在的余地,机械教都不屑参与到生产之中,因而在人口稠密的巢都区域得到了大批量的制造。
......
棋盘最后一次变化构造起了一个巨型的围墙,就算是缩小了数千倍仍然显得很惊人。
拥有机械教精良武器装备的战斗修女摆弄着城防设施,这堵巢都内的“城墙”保护了国教教堂六次,上面的城砖整洁光亮,国教仆从用隔壁卫星产出的特殊蜡来保养它,使得它变得光滑坚固难以攀爬而上。
战斗修女调试着重型伐木枪和城防内置炮,鞭笞机仆集结在敌人最可能的突破口边。
修女们警惕的看着周围的教会民兵,这些单纯由信仰组建起来的普通人部队在经历了几乎是全星球暴动之后很难获得修女们的信任。
炮击开始了,巢都级的虚空盾并不能增强城堡的防御,因为双方的都在范围内部,修道院内置的虚空盾模组功率小很多,在战争开始的数天后就有零零散散的炮弹在城墙上炸开。
鞭笞机仆站在一旁“休眠”,机仆和民兵日夜不停的搬运弹药。
轮换下来的大修女愤恨的看着边上的鞭笞机仆(死刑的一种,常用于异端但情节不是特别严重之人的,比如口出异端狂言。),“他们都应该被制成鞭笞机仆赎罪。”
她说。
观察哨上的修女颤抖着手回应道:“恐怕我们做不到。”
“你的信仰有所动摇了吗?姐妹。”在这种关键时刻,稍微显露出来的懦弱都会被脑袋上顶着的爆弹枪口退回去。
“不,姐妹......不,你该去看看,去观察哨上看看。”
这句话在随着时间的流逝在战斗修女的脑海中印刻的越来越深,直到她有一天忍不住好奇走上的观察哨。
“让开,我来进行一次观测。”她用自己的威严逼迫满脸疲惫的低阶修女离开。
观察哨的百倍望远镜能让她看清阵线之外人的一举一动,她一眼就看到了连山填海的“奴仆异端”、
‘他们都该死。’她愤愤的想着,‘所有异端都该死、’
镜头转移,画面变了,又好像没变,还是人山人海,推着简陋的运输设备送来弹药,用可笑的大金属盆装着穷苦下人才会做的蛋白糊糊(将蛋白棒加简单过滤的水搅拌,使得一人份的食物配给能养活一家人)。他们将大盆顶在脑袋上来到前线。
她看到了一些“稚嫩”的脸,不是年轻的脸,而是经历战争太少的那种“纯真”的脸,一些人还在前线“积攒经验”。
她愤怒的再次移动镜头。这样的行动持续了一个小时。
现在她知道为什么了,人太多了,源源不绝的人,好像整个巢都,整个世界的人都在朝着这里涌来。
在数千次贸易中潜伏进来的军团凡人,用一生的时间等待这一刻的到来,他们在混乱的时刻组织起了工人们,将胡乱漫开的水流汇聚成了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
修女回到了这个世界最大最神圣的礼堂之中,国教的大主教正在最高的座位上大骂。
“帝皇宣布禁止神皇称谓、推行帝国真理的信息到底是谁散发出去的?!是谁要置我们于死地???神皇的光辉下这个世界生机勃勃,恭谦友爱了六个千年,怎么可能在一个泰拉月内崩溃?定是你们在瞒报各地的治安情况,这些苗头早就出现了,早就!”
和所有的政治一样,治理地方区域的主教暴力镇压叛乱伪造和平假象是司空见惯之事。
但大修女听到的重点不是这个。
她快步上前,长剑拖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金属碰撞,大声质问大主教:“你说什么!神皇......帝皇要求我们不得称祂为神皇!?”
“出去,修女,这里不是你有资格进来的地方,出去等待我们的召见。”
“你背叛了帝皇!”她愤怒的眼神一时间震慑住了高坐在上的主教们。
他们清晰的听见分解立场启动的声音,蓝色的光芒萦绕在动力剑上。
“谎言,都是谎言,都是异端在亚空间中散播的谎言!”
大主教站起身子,多次延寿手术让他的面部松垮,手指像是鹰爪一般肌肉单薄,皮肤像是敷在骨头上一样,牢牢抓住属于至高权利的神杖。
其他主教也站起身来,恶狠狠的盯着她。
但是她并不恐惧,无尽的愤怒填满了她的胸腔,“帝皇的天使率领着帝国子民冲击我们的阵线,他们高举着帝国真理,高举着帝皇的命令。你欺骗了我们!欺骗了我们所有姐妹,我们在与帝皇的使者为敌!”
赤色洪流的战士因为贸易来到了此地数千次,哪怕最年轻的修女也熟悉这些超凡战士,她们清楚原铸战士的信仰之坚定。
十分钟后,以赎罪修女姿态走上城墙的大修女提着大主教的头颅,望着还在奋战的姐妹们。
她宣布:“姐妹们,我们是罪人,我们都应该去赎罪。”
......
棋盘重新变成了绎枫的模样,跳回到了连雷洛体内。
“你为什么不发动进攻?”
“这不是最好的时机。”
“嗯,这可能算是你的一个缺点,”绎枫点点头,“你总是爱打小仗,爱建造新殖民地,却对于大战争的启动有些犹豫。”
“帝皇会注意到我们。”
“就是现在,连雷洛,帝皇注意力都放在了泰拉,他要集中力量修复网道,将罗格·多恩救出来,人类帝国又一次开始收缩防线,他们的注意力已经偏移,现在正是最好的时候,发动进攻,拿下那几个国教世界。”
连雷洛嘴角微微翘起,和绎枫异口同声的说道:“以舰队路过去支援泰拉的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