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苏醒的代价
【林地的守护】
苏晓感觉自己沉浮于一片温暖的海洋,意识如同破碎的浮冰,时而凝聚,时而散开。无边无际的疲惫感拖拽着她,让她不愿醒来。但总有一个沉稳的心跳声,如同最可靠的锚,在混沌的深处规律地响着,指引着她回归的方向。
她在一声极轻的呻吟中,艰难地掀开了沉重的眼皮。
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映入眼帘的是晶簇屋特有的、流淌着柔和光脉的半透明穹顶。身下是铺着柔软发光苔藓的“床铺”,空气中弥漫着静心泉那令人安神的清香。
“你醒了。”
低沉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苏晓微微偏头,看到了顾衍。他坐在床边,眼下有着明显的青黑,下巴也冒出了些许胡茬,但那双深邃的眼眸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里面盛满了难以掩饰的关切与……一丝后怕。他的一只手,正紧紧握着她的手,那沉稳的心跳声,正是透过相握的手掌传递过来。
“我……睡了多久?”苏晓开口,声音干涩得厉害。
“三天。”顾衍的声音放得更轻,仿佛怕惊扰到她,“感觉怎么样?”他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喂她喝了几口旁边准备好的、用静心泉水调制的温和能量液。
清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生机。苏晓尝试感应体内,心猛地一沉。原本壮大活跃的“源心”火种,此刻缩小了不止一圈,光芒黯淡,如同风中残烛,仅能维持着最基本的跳动。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虚弱感笼罩着她,连抬起手指都觉得费力。
“我的力量……几乎耗尽了。”她苦笑着,看向顾衍。
顾衍握紧了她的手,语气沉稳而坚定:“活着就好。力量可以慢慢恢复。”他没有提及她昏迷时身上那令他都感到心悸的纯白光芒,也没有提及她眉心那若隐若现、散发着微不可查但本质极高的奇异波动的复杂印记。
就在这时,晶簇屋的门被轻轻推开,白霆和长老,以及晶簇部族的首领长老一起走了进来。看到苏晓苏醒,白霆明显松了一口气,长老眼中也流露出欣慰。
【烙印与警告】
晶簇首领长老走到床边,天蓝色的眼眸凝重地注视着苏晓,尤其是她眉心的位置。它没有开口,一道带着沉重意味的意念直接传入众人脑海:
“……‘源心之女’……你……强行触及了……不应属于凡俗的……领域……”
“……你眉心的……‘维度烙印’……既是……高维存在的……‘注视’……也是一道……危险的……‘信标’……”
“维度烙印?信标?”顾衍眉头紧锁,重复着这两个词,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是的……”首领长老的意念带着深深的忧虑,“……它会在……无尽的虚空中……标记你的位置……吸引……那些游弋于……维度间隙的……‘掠食者’……以及……其他……对‘源心’感兴趣的……存在……”
“……你昏迷时……林地外围的……防御晶簇……已经感应到……数次……隐晦的……扫描波动……来自……星空深处……”
房间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苏晓的心也沉了下去,她回想起昏迷前那一闪而逝的、来自星海彼端的凝视。
“有办法消除或者屏蔽它吗?”苏晓急切地问,她不想成为一个活靶子。
首领长老缓缓摇头,意念中充满了无奈:“……‘维度烙印’……涉及……规则层面……以我们……现有的力量……无法抹除……只能尝试……用更强大的能量场……或特殊的……序列屏障……进行……干扰和遮蔽……”
“……但这……需要时间……和……契机……”
【残留的阴影】
就在众人因这糟糕的消息而心情沉重时,一旁的白霆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有些古怪。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苏晓姐,在你昏迷的时候,我帮你整理你随身带着的那个……嗯,你之前从伊米尔那里拿到的、像是数据存储器的残片时,好像……感觉到里面有一丝非常微弱的、不正常的能量波动。”
苏晓和顾衍同时看向他。
“什么波动?”顾衍追问。
“很隐蔽,一闪即逝,感觉……有点像伊米尔那家伙的精神力残留,但又不太一样,更像是一段……有活性的数据?”白霆努力描述着,“我当时以为是设备损坏产生的杂波,没太在意。但现在想起来……”
伊米尔的残留数据?!
顾衍眼神瞬间锐利如刀。他立刻看向苏晓:“那个残片在哪里?”
苏晓意念一动,尝试连接那个几乎与她意识绑定的、源自姨妈签到系统的微小储物空间。好在,这个最基本的功能还在。她将那个只有指甲盖大小、布满裂纹的黑色芯片残片取了出来。
顾衍接过残片,指尖泛起淡淡的秩序金光,小心翼翼地探入其中。片刻之后,他脸色阴沉地收回了力量。
“怎么样?”苏晓紧张地问。
顾衍看向她,眼神复杂:“白霆的感觉没错。里面确实隐藏着一缕极其微弱的、带有伊米尔特征的数据幽灵。它隐藏得很深,处于一种近乎休眠的状态,似乎在……记录和等待。”
【数据幽灵的图谋】
记录什么?等待什么?
是记录他们的一举一动?等待一个夺舍或者传递信息的机会?还是伊米尔那疯狂计划的最后一步,藏匿着关于地球坐标或Ω核心机密的数据包,与这缕数据幽灵有关?
本以为随着塔楼爆炸和萨满消亡,伊米尔的威胁已经彻底解除。没想到,竟然还有一缕阴魂不散的数据幽灵,如同毒蛇般潜伏在苏晓身边!
内有无魂烙印引来的高维注视,外有潜伏在侧的数据幽灵。
苏晓的苏醒,并未带来安宁,反而揭开了更深层危机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