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铲撞上黑焰的瞬间，姜小葵的手臂像被千斤重锤砸中。她整个人被掀飞出去，后背撞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喉头一甜，血从嘴角滑下。
她跪在地上，喘了口气，抬手抹掉嘴边的血。虎口裂开，手指发麻，锅铲差点拿不稳。战甲左肩的位置崩了一角，露出底下渗血的布条。她没管这些，只是低头看着铲面——上面还留着一点星核渣的碎末。
“辣是挺辣。”她自言自语，“就是不够热。”
对面那人站在熔岩边缘，邪神虚影在他背后缓缓合拢胸口的裂痕。他看了姜小葵一眼，声音低沉：“你还站得起来？”
“你说呢？”姜小葵把锅铲插进地里，借力撑起身子。膝盖抖了一下，但她没倒。
那人冷笑一声，抬起手。天空裂开的缝隙更深，滚烫的岩浆如雨落下，四周的石柱一根根炸裂。他的力量在增强，而她的呼吸越来越重。
姜小葵知道，再这样下去，不用他动手，自己就会先倒下。
可她不能倒。
她闭上眼，脑子里闪过很多画面。青岩村的老药农背着她走过泥泞山路，嘴里念叨“这丫头命硬”；黑风寨火光冲天那晚，村民临死前把青铜碎片塞进她手里，说“别回头”；云台剑宗那个银白劲装的弟子为掩护同伴被傀儡刺穿肩膀时，眼神都没眨一下；还有药王谷老头递给她解毒丸时那句“少吃点辣，你胃不好”。
她睁开眼，右眼尾的朱砂痣开始发烫。
不是因为灵力，是因为心还在跳。
她记得第一次拿起锅铲画符时，手抖得像个筛子。那时候她不信自己能救人，只想着活下来。后来她发现，只要她说出那句话，哪怕没人信，只要她自己信，就能烧出让人变强的饭。
她说过八百遍“我爹是天上管扫星的，妈是西海龙王三公主”，不是为了显摆，是为了活下去。
现在她不想赢。
她只想让那些信她的人，还能好好吃饭。
体内的气流忽然动了。不是荒诞仙气，也不是圣物共鸣，是一种更简单的东西——像是灶膛里最后一把柴燃起的火苗，微弱，但烧得坚决。
金光从她心脏位置亮起，顺着经脉蔓延全身。破损的战甲发出轻响，一道道裂痕自动弥合。锅铲嗡嗡震动，铲柄上的血迹蒸发成雾。
她慢慢站直。
那人皱眉：“你……”
“我不是为了赢你才打的。”姜小葵握紧锅铲，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到对方耳中，“我是为了他们。”
话音落，金光炸开。
一圈光环从她身上扩散出去，掠过地面、岩壁、熔岩，所到之处，空气变得明亮。这光不刺眼，也不灼人，却让整个空间的压迫感瞬间减弱。
那人脸色变了。
他的阵法在颤抖。
“这是什么？”他低声问。
“信念之光。”姜小葵举起锅铲，指向对方，“你说这里的一切都由你定规矩。可你忘了，人心里的火，你压不住。”
她一步踏出，脚下岩石崩裂。金光缠绕锅铲，化作一道长虹直冲而出。黑焰迎击，却被金光劈开，倒卷回去。
那人抬手格挡，邪神虚影发出闷吼。金光斩在虚影胸口，原本的裂痕被撕得更大，黑色气息从中溢出。
姜小葵没有停。
第二击，锅铲自斜上方劈落，正中裂痕中心。虚影晃动，那人脚步后退半步。
第三击，她跃至半空，双手握铲，全力砸下。
咔！
一声脆响，邪神虚影的胸口彻底炸开，残影四散。那人闷哼一声，嘴角再次溢血，身体晃了晃。
“不可能。”他盯着姜小葵，“你哪来的力气？”
“你说呢？”姜小葵落地，单膝触地又立刻站起。她甩了甩锅铲，上面金光未散，“你以为我靠的是符箓？是战甲？是那句谁都不信的话？”
她往前走了一步。
“我靠的是，有人等我回去吃饭。”
那人抬手想再结印，却发现周围的灵气不再听使唤。金光仍在扩散，像一张网罩住了整个空间。他的阵法节点一个接一个熄灭。
姜小葵举起锅铲，金光凝聚在铲刃前端，形成一道耀眼的光束。
“该我了。”她说。
她冲了上去。
锅铲划出弧线，光束拖在身后，如同流星划破夜空。那人强行催动残余力量，双臂交叉挡在面前。黑气翻涌，试图构筑最后防线。
光与黑气撞在一起。
没有巨响，只有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像是冰面裂开。
黑气崩解。
那人被掀飞出去，撞在石台上，整座平台剧烈摇晃。熔岩喷溅，岩壁剥落，整个据点都在震颤。
姜小葵站在原地，锅铲拄地，胸口起伏。她的伤还在流血，体力也快耗尽，但眼神比任何时候都亮。
她抬头看向石台。
那人缓缓站起，半边脸的符文正在扭曲，那只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她。
“你根本不懂规则。”他咬牙说。
“我不懂。”姜小葵点头，“所以我每次都用最笨的办法。”
她抬起锅铲，指向对方。
“比如——一铲子一铲子，把你拍老实。”
那人怒吼，伸手抓向空中，想要重新凝聚力量。
姜小葵没有等他完成。
她深吸一口气，把最后一点力气灌入锅铲，大喊：
“我爹是天上管扫星的！”
空气安静了一瞬。
“妈是西海龙王三公主！”
这一声喊完，体内那股气流猛地爆发。荒诞仙气汹涌而出，混着信念之光，顺着锅铲喷涌成柱。
金光如潮水般扑向石台。
那人双臂挡在面前，黑气疯狂涌出，却挡不住金光侵蚀。他的符文开始脱落，皮肤龟裂，整个人被逼得步步后退。
“你……不该存在！”他嘶吼。
“我也觉得。”姜小葵一步步向前，“可我就是存在了。”
金光逼近石台边缘。
那人终于露出惧色。
他张嘴要说什么，却被金光吞没。
整座石台在光芒中剧烈震动，岩层大片剥落，熔岩倒灌回地底裂缝。远处传来轰鸣，那是外围防线在崩塌。
姜小葵站在光中，锅铲高举，金光环绕。
她没笑，也没说话。
只是看着那团即将被彻底吞噬的黑影，轻声说：
“这顿饭，我做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