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焰炸开的瞬间,姜小葵本能地抬手挡脸。火屑打在手臂上,不烫,反而有点凉。
她愣了一下,收回手。那支火把已经熄了,只剩半截焦黑的木柄插在墙上,灰落在地上堆成小堆。
狐狸早就往前走了几步,尾巴轻轻摆了摆,像是在等她跟上。
她握紧铜铃,快步追过去。通道越来越宽,地面的细沙也渐渐被平整的石板取代。墙上的火把痕迹依旧,七支,一支不少。
走到尽头,是一扇比之前更大的石门。门没关严,露出一条缝。里面透出微弱的光,不是火光,是那种从石头里渗出来的淡淡青芒。
她停下,看了眼狐狸。狐狸没回头,也没动,就站在那儿。
她咽了口唾沫,伸手推门。
门开了。
殿不大,四角立着石柱,正中间一块石碑立在台基上。碑面刻满了符文,线条扭曲,像某种虫子爬过的痕迹。她走近两步,发现那些纹路和她怀里的青铜碎片背面几乎一模一样。
她摸出碎片,犹豫了一下,贴上去。
“嗡——”
整块石碑猛地一震,金光从缝隙里喷出来,顺着符文蔓延。那些原本杂乱的线条开始移动,重组,最后在空中浮现出一幅立体地图。
山川、河流、城池的轮廓缓缓旋转,中心是一座被群峰环绕的遗址。她盯着那地方,心里莫名觉得熟悉。
地图闪了几下,又消失了。
她喘了口气,刚想再试一次,忽然后颈一凉。
像是有人在背后盯她。
她猛地转身,手里攥紧碎片。殿内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
可那种被看穿的感觉还在。
与此同时,石殿外百丈处,岩壁裂开一道口子。屠九带着三名手下钻了出来。他独眼盯着手中一面铜镜,镜面泛着红光,正中央映出姜小葵的身影。
“找到了。”他咧嘴一笑,手指抚过镜框,“追魂镜从没失手过。”
手下立刻上前封住入口。一人点燃引信,黑雾从腰间葫芦里涌出,沿着地面缝隙往里钻。
石殿内,姜小葵突然感觉胸口发烫。她低头一看,碎片正在微微震动,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她抬头看向门口方向,眉头一皱。
“有东西进来了。”
她没时间多想,迅速把碎片收回怀里,蹲下身,闭眼感受体内的符文流转。那种熟悉的波动又出现了,和七煞阵时类似,但更隐蔽,像一根线缠在她身上。
她顺着那股感应,慢慢抬起右手,指向殿门上方角落。
那里,空气有一丝扭曲。
她咬牙,猛地将碎片高高举起,对准那片区域,体内符文强行催动。
“去!”
一道紊乱的金光射出,撞上扭曲处。
“叮——!”
一声刺耳的金属鸣响炸开,整个石殿剧烈晃动。那处空气像镜子一样碎裂,一道红色光束反弹回去,直冲岩层深处。
远处,屠九猛地吐出口血,手里的追魂镜裂开一道缝,镜面红光闪烁几下,彻底暗了。
“小贱人!”他怒吼,一脚踢翻葫芦,“居然能反震我的镜?!”
手下吓得不敢说话。
屠九抹了把嘴角,阴沉道:“封死外面,别让她跑。这镜子得修,明天再来。”
他说完,转身就走。
石殿内,姜小葵瘫坐在地,大口喘气。刚才那一击耗了不少力气,腿上的伤也开始隐隐作痛。
她靠在石碑旁,抬头看那幅地图消失的地方,脑子里还记得那个遗址的样子。
“东边……得往东走。”
她撑着拐杖站起来,正准备离开,眼角忽然扫到墙上。
七支火把的位置,连起来像个圈。但她注意到,第七支偏了一点,和其他六支不在一个平面上。
她走过去,仔细看那支火把的石缝。焦痕边缘有些奇怪的划痕,像是被人反复摩擦过。
她用拐杖尖戳了戳。
“咔。”
脚下地面一陷,整面墙缓缓向一侧滑开,露出后面一条狭窄的密道。
她回头看了眼石碑,又看看密道,没多犹豫,钻了进去。
墙在她身后合拢,密道陷入黑暗。
她摸着墙壁往前走,手心全是汗。铜铃一直握在手里,安静得不像话。
走了大概半盏茶时间,前方出现微弱的光。她加快脚步,却发现地面开始有变化。
石板上刻着奇怪的纹路,像是某种阵法。她不敢踩,改用拐杖探路。
“咚、咚、咚。”
每敲一下,纹路就亮一分。
走到第五块时,她忽然听见前面传来“咔哒”一声。
像是机关启动。
她立刻停住,屏住呼吸。
下一秒,前方黑暗里亮起两点黄光,一高一低,缓缓移动。
她往后退了半步,手心发紧。
那东西越来越近,终于显出轮廓——一头石雕的狼,四脚着地,眼睛是两颗发光的石头。它嘴巴张着,露出锯齿状的石牙,脖子上挂着个破旧的铃铛。
她盯着那铃铛,忽然觉得眼熟。
她低头看自己手里的铜铃。
几乎一模一样。
石狼停在她面前五步远,不动了。
她试探着摇了摇手里的铃。
“叮。”
石狼耳朵动了一下,头歪了歪。
她又摇了一下。
“叮叮。”
石狼缓缓趴下,前爪搭在地上,像是在行礼。
她松了口气,小心翼翼从它旁边走过。
刚迈出一步,身后“咔”地一响。
她回头。
石狼站起来了,嘴巴慢慢合上,眼睛的光灭了。
她没敢停,快步往前走。
通道逐渐变窄,空气闷热。墙上开始出现裂缝,渗出淡淡的水汽。
她擦了把脸,继续走。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出现一道铁门。门上有个小孔,形状正好是铜铃的轮廓。
她看了看手里的铃,又看看门。
迟疑了一下,把铜铃塞了进去。
“咔哒。”
门开了。
里面是个小室,四壁空空,只有正中央摆着一块石板。石板上刻着七个凹槽,其中一个已经嵌着一枚铜铃。
她数了数,正好七个。
她低头看自己刚拿回来的铜铃,发现底部刻着个小字:“七”。
她皱眉,把铃放在地上,环顾四周。
没有别的出口。
她正想再检查石板,忽然听见头顶传来动静。
“沙……沙沙……”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爬。
她抬头。
天花板上,一只巴掌大的石蝎正倒挂着,尾钩高高翘起,毒囊泛着青光。
她屏住呼吸,慢慢后退。
石蝎没动。
她退到墙边,摸出碎片握在手里。
就在这时,石蝎突然弹射而下,尾巴直冲她面门。
她侧头躲开,碎片横扫,金光一闪,石蝎当场炸成碎渣。
她喘了口气,低头看碎片。
上面沾了点绿色的液体,正冒着烟。
她甩了甩,抬头看天花板。
不止一只。
七八只石蝎已经围成一圈,全盯着她。
她握紧碎片,另一只手摸向腰间的拐杖。
石蝎同时扑下。
她抬手格挡,金光爆开,几只被震飞,但还有两只挂在她肩上,毒钩扎进皮肉。
她闷哼一声,用力甩开,伤口火辣辣地疼。
她退到石板旁,背靠着墙。
剩下的石蝎缓缓逼近。
她咬牙,举起碎片,准备拼最后一击。
就在这时,地上的铜铃突然震动起来。
“叮!”
一声脆响。
所有石蝎僵住。
紧接着,石板上的七个凹槽同时亮起,金光顺着纹路蔓延,整块石板浮现出和之前一模一样的地图。
只是这次,地图边缘多了几个红点,正在缓慢移动。
她盯着其中一个,忽然意识到——
那是屠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