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燃到第三截时,贺麟奕仍支着肘坐在床沿,指尖无意识捻着锦被上的缠枝纹。他想着弟弟提及自己对她的心意后,她会不会觉得唐突?会不会从此连客房都不让自己住了?
他不敢奢求名分,只一遍遍在心里描摹:哪怕做个端茶递水的小侍也好,能每日见她一面,替她理理衣摆,听她唤自己一声“麟奕”。可转念又怕,明日再见时,她眼底要是没了往日的温和,该怎么办?胡思乱想间,他竟伏在案上浅眠,梦里全是她的温度——她像对弟弟那样揉他的发,指尖划过他的耳尖,连呼吸都落在他颈侧,缠得他心口发紧。
沈徽刚踏进自己府里的月亮门,就直奔正厅,连外袍都顾不上脱。“爹!娘!”他声音里带着未平的喘息,“我要嫁去林府,要做林姐姐的人,你们快想办法!”
母亲刚端起的茶盏晃了晃,父亲皱着眉摆手:“婚姻大事哪能这般急躁?林小姐已有正夫,你这……”
“我不管!”沈徽攥着帕子,指节泛白,一想到此刻林姐姐或许正和她的夫郎在府里温存——或许在灯下说话,或许在榻上依偎,那画面就像根细针,扎得他心口发酸。“我比谁都喜欢她!凭什么不能嫁?”他眼圈泛红,跺了跺脚,“你们要是不帮我,我就自己去林府求亲!”
厅内一时静了,母亲拉过他的手,叹了口气:“傻孩子,林小姐身份特殊,又是女子为尊,哪能说嫁就嫁?得先打听她的心意,再找个妥当的由头去提……”父亲也沉声道:“我明日先托人去林府递个话,探探口风,你且别急,免得坏了规矩。”
沈徽却没听进去多少,满脑子都是林姐姐的模样,连吃醋都带着急切——他一定要快点嫁过去,再也不让别人独占她的温柔。
……
半月后的午后,沈府夫妇带着备好的锦缎、玉器登门,林府正厅的茶烟袅袅升起。沈父开门见山,抚着胡须笑道:“林家小姐如今前程正好,小徽和她青梅竹马,自小就倾慕她,只求侧夫之位。若能结此姻缘,既是亲上加亲,也能让两家情谊更牢。”沈家以退为进。
林母闻言笑意更深,瞥了眼身旁的林父,缓缓颔首:“沈兄沈嫂说笑了,两家世交,小徽的性情我们是知道的。只要他能安分伺候好楚楚,我们自然没有异议。” 林父亦点头附和,此事本就于家族有益,侧夫无需如正夫般严苛,只要家世匹配、心意恳切便够了。
送走沈家夫妇,林母即刻让人请了女儿来。“楚楚,沈家有意让小徽入府做侧夫,你意下如何?” 她端着茶盏的手一顿,想起沈徽那双总是带着热切的眼睛,沉吟片刻便应下:“爹娘做主便是,小徽也算是和我一起长大的,心意真切,我无异意,不过麟元是我的正夫我也很满意,小徽进府做一个侧夫!” 林母见她应允,当即拍板:“那便让媒人择个吉日,按纳采、问名的礼数筹备起来。” 从头到尾,没人提及要问问正夫贺麟元的想法——在林府眼中,正夫不过是妻主的配属,侧夫人选,只需主家与妻主点头即可。
贺麟元得知沈家登门议亲的消息时,在花园散步。夜里,他便寻到了客房中的贺麟奕,门一关上,便沉声道:“哥哥,沈家要送沈徽入府做侧夫了。”
贺麟奕心头一紧,指尖瞬间冰凉,刚要开口便被弟弟打断。“妻主已然应允,爹娘也乐见其成。” 贺麟元坐在他对面,目光锐利,“但你别怕,妻主对你向来有好感,我已在她面前提过你数次,说你温驯体贴,愿常伴左右。” 他凑近了些,声音压低:“如今妻主身边要添人了,沈徽家世不凡,日后定是个强劲的对手。我们兄弟二人若能一同留在府中,齐心争宠,才能巩固地位,不至于被旁人压过。这么好的妻主。哥哥你难道真的不想……”
贺麟奕眼中燃起光亮,先前的不安被狂喜取代。“弟弟的意思是……”
“我会尽快向妻主进言,求她纳你了,不过只能委屈哥哥居于侧夫之位。” 贺麟元语气坚定,“你入府后,我们一人沉稳持重打理内事,一人温柔解意承欢左右,互为臂膀。沈徽虽为侧夫,却也不能让他独占妻主的关注,往后我们兄弟同心,方能在这府中站稳脚跟。” 贺麟奕重重点头,心口的巨石终于落地,只盼着能早日入府,与弟弟一同守在林楚身边。
贺麟奕指尖捏着食盒的提手,指节泛白。方才在门外听见言玉低柔的应答声,他便想转身逃走,可一想起弟弟那句“你不去有的是人”,还是硬着头皮推开了书房门。
屋内熏着清雅的檀香,林楚斜倚在软榻上,手里捧着卷书,日光透过窗棂落在她身上,竟让贺麟奕看得有些发怔。直到瞥见言玉搭在林楚肩头的手,他才回神——那少年穿了件月白纱衣,领口松松垮垮,锁骨下的肌肤若隐若现,指尖还在林楚颈侧轻轻摩挲。
“放下吧。”林楚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目光从书页上移开,落在他紧绷的侧脸。贺麟奕忙将食盒放在案上,刚要退开,就见林楚抬手揉了揉言玉的发顶,俯身在他唇角印了个轻吻:“去外间等。”
言玉临走时还回头看了贺麟奕一眼,那眼神带着几分炫耀,让贺麟奕攥紧了手。待书房门关上,他才转过身,却不知该说什么,只能笨拙地掀开食盒:“林小姐,我……我炖了鸡汤,想着你看书累了,补身子。”
林楚放下书,慢悠悠地坐直身子,目光扫过他精心打理的发髻——发间别了支素雅的玉簪,连衣襟都系得一丝不苟,偏生耳尖红得能滴血。她故意没动,只挑眉道:“哦?贺公子还会炖汤?”
这话像是给了贺麟奕勇气,他上前两步,端起汤碗递过去,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又慌忙收回。“我……我问了厨房的嬷嬷,说你最近晚睡,这汤里加了些安神的药材。”他声音越来越低,却还是抬眼望她,眼底藏着的期待几乎要溢出来,“你尝尝,要是不合口,我下次再换别的……”
林楚望着贺麟奕骤然亮起来的眼,故意将身子往软榻深处陷了陷,手肘支着榻沿,指尖轻点下唇,眼底满是玩味。她倒要看看,这个连说话都带怯的男人,能主动到哪一步。
贺麟奕端着汤碗的手稳了稳,先前被言玉勾起的局促,此刻全化作了破釜沉舟的勇气。他记得弟弟说的“妻主喜欢主动”,深吸一口气后,竟先低头抿了口鸡汤——温度恰好,不烫也不凉。
下一秒,他俯身朝着软榻上的人靠近。宽大的衣袖扫过榻面,带着些微皂角香,双手撑在林楚身侧,将人轻轻圈在臂弯里。他不敢靠得太近,却也没退后半分,喉结滚动了一下,才缓缓低头,将口中的鸡汤渡了过去。
唇瓣相触的瞬间,贺麟奕的耳尖瞬间红透,连呼吸都乱了半拍。他能清晰感受到林楚唇上的软,还有她身上淡淡的墨香混着檀香,缠得他心口发紧,连指尖都微微发颤,却仍强撑着没退开,只盼着这片刻的亲近,能让她多记自己一分。
林楚被他攥着衣角的模样逗笑,指尖轻轻拨开他额前垂落的碎发,指腹触到他发烫的耳尖:“傻样,我既认了你,怎会让你只做端茶递水的人。”
她抬手将他揽进怀里,掌心贴着他后背轻轻拍了拍,声音软得像浸了蜜:“往后府里诸事,你帮衬着麟元,在我心里,你们俩都重要!”
贺麟奕埋在她肩头,鼻间满是她身上清雅的熏香,紧绷的脊背渐渐放松,手臂悄悄环住她的腰,声音闷在布料里:“妻主说的话,我都信。”
即使后续有新人进府,贺麟元永远是第一位!
【七筒,去下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