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珍楼顶层,一间布置雅致、燃着宁神静香的静室内。
王天凡与墨渊相对而坐,中间隔着一张暗沉木质的茶案,上面摆放着两杯氤氲着灵气的香茗。
“王道友以筑基修为,逆斩结丹赫连屠,更疑似解决了黑风崖的隐患,如此手段,当真令墨某佩服。”墨渊率先开口,语气真诚,并无太多试探之意,更像是平辈论交。
“墨楼主谬赞,侥幸而已。”王天凡神色平静,并未因对方的赞誉而自得,“倒是楼主,似乎对在下的来意与所求,并不意外。”
墨渊微微一笑,端起茶杯轻啜一口,悠然道:“青岩城虽地处玄荒边缘,却也是万界之痕旁的一个重要节点。能通过界碑来此者,无不是身负气运或秘密之人。道友打听界碑、寂灭魔潮、镇守使……这些词汇,在寻常修士听来或许如同天书,但在墨某这里,却不算陌生。”
他放下茶杯,目光变得深邃:“想必道友已在某处界碑残片中,得知了些许上古秘辛?”
王天凡心中微凛,这墨渊果然知道很多。他略一沉吟,并未完全透露自身底细,只是点头道:“确实得知一二,只觉迷雾重重,故特来向楼主请教。”
“请教不敢当,互相印证罢了。”墨渊摆摆手,神色略显肃穆,“道友既已知晓‘寂灭魔潮’与‘万界封魔大阵’,当知这玄荒之地,乃是一处古战场,亦是守护诸天万界的一道重要屏障。”
他缓缓道来,声音带着一种历史的厚重感:“天陨历末期,万界之痕异动,寂灭魔潮自痕隙中涌出,其力可侵蚀万物,同化万灵,所过之处,生机绝灭,化为死域。上古大能们遂联合诸界之力,于此玄荒之地,布下‘万界封魔大阵’,以三百六十座主界碑为核心,无数副碑为节点,封锁痕隙,将魔潮主力阻挡在外。”
“而镇守使,便是当年驻守大阵、抵御魔潮的军团统领及其麾下。他们来自不同的世界、种族,为了共同的存续而战。”墨渊眼中流露出敬仰之色,“那是一场持续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惨烈战争……最终,大阵受损,多处界碑崩碎,镇守使军团也伤亡惨重,据说残存力量携带部分核心传承与界碑碎片,撤离至传说中的‘源初之地’,以待时机,重整旗鼓。”
“那如今玄荒的魔物与堕落者……”王天凡追问。
“魔潮主力虽被阻挡,但仍有零星魔气渗透,侵蚀此界生灵,化为各种魔物。至于堕落者……”墨渊语气转冷,“便是当年一些在魔气侵蚀或诱惑下,背叛了阵营,投靠魔潮的修士乃至异族。他们潜伏在暗处,不断试图破坏残存的封禁,接引魔潮。黑风崖那些黑袍人,便是其爪牙。”
王天凡默然,这与他的猜测基本吻合。他想了想,又问道:“那‘源初之地’在何处?可知如何前往?”
墨渊摇了摇头,苦笑道:“源初之地……乃是最高机密,据说其坐标时刻变幻,唯有持有特定信物或得到指引方能寻到。墨某亦不知其具体所在。不过……”
他话锋一转:“据古老记载,那些撤离的镇守使,曾在玄荒各处留下了一些隐秘的传承洞府与试炼之路,既是筛选后继者,也为积蓄力量。道友若想追寻上古真相,获得更强的力量以应对未来的变局,或许可以从这些遗迹入手。”
说着,他取出一枚非金非玉的青色令牌,递给王天凡:“此乃‘万珍令’,持此令可在任何万珍楼分部获得一定便利,也算墨某与道友结个善缘。另外,这份玉简中,记载了墨某所知的一些可能与镇守使遗迹相关的模糊区域,以及一份比市面流传详尽得多的玄荒险地、异族分布图,赠予道友。”
王天凡接过令牌和玉简,神识略微一扫,便知其中价值非凡,郑重收下:“多谢墨楼主。”
“不必客气。”墨渊笑了笑,“玄荒沉寂太久,需要新的血液,新的力量。希望道友能走得更远,或许有一天,真能寻到源初之地,重现封魔荣耀。”
离开万珍楼,王天凡心中思绪翻涌。墨渊的话,为他拨开了不少迷雾,也指明了接下来的方向——寻找镇守使遗留的遗迹,提升实力,并设法找到前往“源初之地”的线索。
回到临时住所,他将与墨渊交谈的部分内容(隐去了涉及自身核心秘密的部分)以及得到的玉简与二女分享。
苏茹听完,沉吟道:“镇守使遗迹……这确实是我们快速提升实力、了解真相的最佳途径。按墨楼主所言,这些遗迹遍布玄荒,危险与机遇并存。”
林婉儿则更关心王天凡的消耗:“天凡师兄,你方才与墨楼主交谈,又探查玉简,神识消耗不小,不如先好好休息一番。”
王天凡看向林婉儿,见她眼中满是纯粹的关切,心中微微一动。他并非愚钝之人,先前在黑风崖下她情急之下的反应,以及这一路行来她种种细微的变化,此刻在他心中渐渐清晰起来。
他点了点头,温声道:“好,听婉儿的。”
这一声“婉儿”,自然而亲昵,让林婉儿耳根微微一热,心中却泛起丝丝甜意,轻轻“嗯”了一声,不再多言。
是夜,月华如水(玄荒的月光亦带着昏黄之色),透过石屋狭小的窗户洒落。
王天凡静坐调息,脑海中却不时浮现林婉儿清丽的面容和那双总是追随他的、带着担忧与慕孺的眼眸。他道心坚定,一心向道,此前从未考虑过儿女私情。但林婉儿不同,她自云澜大陆便与他相识,一路并肩走来,生死与共,那份情谊早已深刻。
她的剑心纯粹,她的陪伴无声,她的关切真挚……这一切,如同细雨润物,悄然浸入他的心田。
“大道孤寂,若有知己同行,或许……并非坏事。”王天凡心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他看向窗外那轮昏黄的玄荒月,眼神渐渐变得柔和而坚定。
他并未立刻有所表示,有些事,顺其自然便好。当前最重要的,依旧是提升实力,应对危机。
翌日,王天凡经过一夜休整,神完气足。他取出墨渊所赠玉简,仔细研究其中记载的几处可能存有镇守使遗迹的区域。
“距离我们最近,且线索相对明确的一处,位于青岩城东北方向约三万里外的‘陨星原’。”王天凡指着玉简中投射出的光影地图说道,“据说那里曾是天外陨星坠落之地,残留着强大的星辰之力与混乱的元磁场域,环境恶劣,但古老记载中,曾有修士在那里发现过与镇守使风格类似的建筑残骸。”
“三万里,以我们的速度,全力赶路也需数日。”苏茹估算道,“途中需经过几个异族聚居区和几处已知的险地。”
“正好可以借此熟悉玄荒环境,磨砺自身。”林婉儿眼神明亮,跃跃欲试。能与王天凡一同探索未知,对她而言便是最好的旅程。
王天凡看着二女,沉声道:“前路凶险未知,或许比黑风涧更加艰难。你们……”
“我们自然一同前往。”苏茹打断他的话,语气坚定。她重获新生,这条命是王天凡所救,她的道也已与他紧密相连。
林婉儿更是用力点头,眼神无比坚定,无需言语,她的心意已表露无遗。
王天凡看着她们,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与豪情。大道虽艰,吾道不孤!
“好!那我们便收拾一下,即刻出发,前往陨星原!”
新的征途,就在脚下。而身边人的情谊,如同暗夜中的星光,虽不耀眼,却足以照亮前行的道路,温暖道途的孤寂。芳心已许,道途相伴,这玄荒风云,且看他们如何携手闯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