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绿色的丹魔洪流席卷而来,魔音贯耳,毒气弥漫,整个内间的光线都黯淡下来,唯有那深紫色丹魔如同君王般悬浮在七彩宝丹之前,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波动。
“冰封千里!”
方清雪清叱一声,手中古剑绽放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华!她不再保留,假丹境界的磅礴灵力汹涌而出,剑势展开,如同引动了九幽寒潮!冰蓝色的剑气不再是道道分散,而是化作一片席卷一切的寒流风暴,向前平推!
“咔嚓……咔嚓……”
寒气所过之处,空气冻结,药架、地面瞬间覆盖上厚厚的冰层!那些冲在最前面的丹魔,如同撞上一堵无形的冰墙,前冲之势骤止,墨绿色的雾气身躯迅速凝结、僵硬,发出令人牙酸的冻结声,随后在凌厉的剑意侵蚀下,纷纷碎裂成漫天冰晶粉末!
一剑之威,竟将大半扑来的丹魔清空!假丹境界的实力,展露无遗!
然而,那些丹魔乃是执念所化,并无实体,即便被冰封绞碎,散逸的魔念与丹秽依旧在空气中扭曲蠕动,试图重新凝聚。而且,那深紫色丹魔发出的嘶鸣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能不断从周围的丹秽和那七彩宝丹散逸的药力中汲取能量,催生新的、或是强化残余的丹魔!
更有一部分丹魔,极其诡诈,它们并非直冲方清雪,而是化作无数细小的、几乎无形的绿色丝线,如同拥有生命般,绕过冰寒剑气的正面,从四面八方,如同跗骨之蛆,缠向方清雪!这些丝线蕴含的并非直接的攻击力,而是更为阴险的丹毒与惑心魔念,一旦沾染,便如心魔入侵,极难摆脱!
方清雪剑光回转,护住周身,冰蓝光华将靠近的绿色丝线纷纷冻结斩断。但丝线无穷无尽,源自整个丹韵阁积累万年的丹魔执念,她剑势虽猛,灵力消耗亦是极大,久守必失!
就在此时,我动了。
我知道,面对这种无形无质、擅长精神侵蚀和诡异毒素的魔物,我的“撼山”意境效果有限,而红莲业火,正是其克星!
不再犹豫,我指尖那缕微弱的业火骤然膨胀!并非化作滔天烈焰,而是如同拥有灵性般,分化成无数细如牛毛的火丝,悄无声息地融入空气中,迎向那些无处不在的绿色魔念丝线和试图重新凝聚的丹魔残念!
“嗤嗤嗤——!”
如同滚烫的烙铁烫入积雪,一阵阵微弱却密集的灼烧声响起!红莲业火至阳至纯,专克世间一切污秽、怨念、业障!那些阴毒诡异的丹魔念丝,在接触到业火细丝的瞬间,如同遇到了天敌,发出无声的尖啸,迅速消融、蒸发,化作缕缕青烟消散!空气中那令人心烦意乱的魔音都为之一清!
就连那些被方清雪冰封碎裂后,依旧顽强蠕动的丹魔残念,在被业火细丝扫过后,也如同被净化的污垢,彻底失去了活性,化为虚无!
我的加入,尤其是红莲业火这种针对性极强的力量,瞬间扭转了战局!方清雪压力大减,她冰眸瞥见我周身那隐现的、带着净化意味的赤红火丝,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讶异,但此刻无暇多问。她剑势再变,由守转攻,配合着我的业火净化,如同犁庭扫穴,将剩余的丹魔迅速清理。
那深紫色的丹魔似乎感受到了威胁,尤其是对红莲业火的忌惮。它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不再悬浮不动,整个形体猛地收缩,再骤然膨胀,化作一张覆盖了小半个内间的巨大、扭曲、布满各种丹药纹路的魔脸,张开无形的巨口,朝着我们吞噬而来!这一击,蕴含了它假丹境界的庞大魔念与积累万年的丹毒,威力远超之前!
“小心!它要拼命了!”光罩内的蓝袍女子急声提醒,她勉力催动玉佩,蓝色光罩光华大涨,试图为我们分担部分压力。
方清雪面色凝重,古剑竖于身前,周身寒气凝聚到了极点,发丝与眉梢都凝结出了冰霜,显然在准备最强一击!
我亦感受到那股庞大的压力,心念急转,正欲不惜暴露更多业火威能与之抗衡——
突然,异变再生!
那深紫丹魔化作的巨口在扑到半途时,猛地一颤,动作出现了一丝极其不协调的凝滞!它那扭曲的魔脸之上,竟隐约浮现出一张苍老、痛苦、带着无尽悔恨与执念的人脸虚影!那人脸挣扎着,似乎在对抗着魔念的本能!
是那位丹痴长老残留的意志?!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
“就是现在!玄冰葬雪!”
方清雪捕捉到了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她蓄势已久的一剑,终于刺出!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道极致凝练、仿佛能将灵魂都冻结的冰蓝细线,自古剑剑尖射出,无声无息地穿透了空间,精准地点在了那巨口中心、那张苍老人脸虚影的眉心之处!
“嗡……”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那巨大的魔脸僵在半空,随后,以那冰蓝细线落点为中心,无尽的冰寒之力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咔嚓之声不绝于耳,巨大的魔脸迅速被冰封,化作一尊狰狞的冰雕,连同其内部的核心魔念,都被那极致的玄冰剑意彻底冻结、湮灭!
“嘭!”
冰雕轰然碎裂,化为齑粉,消散于空中。那深紫色的丹魔,气息彻底消失。
随着最强丹魔的湮灭,内间残余的丹魔仿佛失去了主心骨,威力大减,被我的业火细丝与方清雪扫荡的剑气迅速清理一空。
弥漫内间的墨绿色丹秽雾气开始缓缓消散,那股腥甜恶心的气味也逐渐淡去。只剩下那枚七彩宝丹,依旧在壁龛中静静悬浮,散发着诱人的光晕。
危机,暂时解除。
方清雪收剑而立,绝美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苍白,连续施展强横剑招,对她消耗亦是极大。她看向光罩内的蓝袍女子,语气带着一丝关切:“慕容师姐,你没事吧?”
那蓝袍女子,慕容婉,松了口气,撤去光罩,站起身来,虽然脸色依旧不好,但已无大碍。她感激地看向方清雪和我:“多谢清雪师妹,还有这位……道友及时相助。若非你们,我恐怕支撑不了多久。”
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好奇与审视。方才我施展的业火,她自然也看见了。
“青云宗王天凡,见过慕容仙子。”我拱手一礼。
“王天凡道友有礼了。”慕容婉回礼,语气温和,“道友方才那火焰,竟能克制丹魔念毒,当真神异。”
“些许取巧之法,不值一提。”我含糊带过,转而看向那七彩宝丹,“此丹是?”
慕容婉也看向宝丹,眼中闪过一丝炙热,但很快压下,解释道:“若我所料不差,此丹应是太乙门镇宗宝丹之一——‘七窍玲珑丹’。据说能助人开启心窍,明悟道法,甚至有一定几率提升灵根品质,对突破金丹境有莫大助益!难怪会引来如此多的丹魔守护,它们本能地想要吞噬此丹精华。”
方清雪走到壁龛前,仔细观察了片刻,点了点头:“确是七窍玲珑丹无疑,丹韵内敛,灵光自生,保存完好。师姐,此丹对你冲击金丹境大有裨益。”
慕容婉却摇了摇头,看向方清雪,正色道:“清雪,你身具‘冰肌玉骨’道体,修行《太乙冰心诀》,此丹于你同样重要,能助你更快凝聚‘冰魄道种’,奠定完美道基。更何况,此次若非你与林凡道友,我性命难保,此丹理应由你收取。”
方清雪沉默了一下,没有推辞,她确实需要此丹。她伸出玉手,一道柔和的冰蓝灵力包裹住那枚七窍玲珑丹,将其小心翼翼地从壁龛中取出,装入一个寒玉制成的丹瓶之中,封印好。
收取宝丹后,她并未立即收起,而是转身看向我,清冷的眸光中带着一丝郑重:“天凡,此次破禁、退恶灵、诛丹魔,你出力甚大。按约定,所得机缘应按出力分配。这七窍玲珑丹于我至关重要,我需此丹。我可承诺,之后若寻得《太乙长生诀》残篇,允你观摩三日。另,我观你似乎对‘乙木灵源’亦有兴趣,若寻得,我可分你三成。你意下如何?”
我心中微动。七窍玲珑丹虽好,但对我这妖力为主的体系而言,效果未必有对她们那般巨大。而《太乙长生诀》的观摩机会,以及三成的乙木灵源,对我感悟混沌源气或许更有帮助。方清雪此举,算是相当公道,甚至可以说略有让步,显然是将我之前的援手之情记在了心上。
“就依仙子所言。”我点头同意。
方清雪见我答应,微微颔首,将寒玉丹瓶收起。
慕容婉在一旁看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对自己这位性格清冷的师妹竟会主动与人商议分配,感到有些意外,但并未多言。
就在我们以为尘埃落定时,方清雪忽然身体微微一晃,眉宇间闪过一丝痛苦之色,周身的寒气出现了一瞬间的紊乱,甚至有一缕极淡、却精纯无比的冰蓝气息不受控制地逸散出来,让她脚下的地面瞬间凝结出一小片玄冰。
“清雪!”慕容婉脸色一变,急忙上前扶住她,“你的‘冰魄玄气’又反噬了?”
方清雪摆了摆手,示意无碍,迅速运转功法,将那逸散的寒气压制下去,脸色却比刚才更加苍白了几分,连嘴唇都失去了些许血色。
我站在一旁,心中凛然。冰肌玉骨道体……看来也并非全无隐患。这所谓的“冰魄玄气反噬”,似乎是她功法或体质带来的问题。难怪她对七窍玲珑丹如此志在必得,此丹或许能助她平衡或解决这个问题。
方清雪调息片刻,稳住气息,看向慕容婉和我,语气恢复了一贯的清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
“我无大碍,休息片刻即可。师姐,天凡,我们需尽快离开此地,丹魔虽除,但方才动静不小,恐引来其他麻烦。而且,核心区域的‘传承殿’,不能再耽搁了。”
经此一战,我们这暂时的三人小队,关系似乎更紧密了一些,但前路的挑战,也显然更加严峻。方清雪的隐疾,如同一个不确定的因素,为接下来的行程,蒙上了一层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