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路瑶瑶觉得空难风波已过,心怀侥幸地回到了深水埗,准备重操旧业。车子离街口还有一段距离,她就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平时这个点茶餐厅虽然很多人吃早餐,但是不会这么多人!
此刻茶餐厅门口竟乌泱泱围了一大群人。有手持长枪短炮、眼睛发绿的记者,有翘首以盼、满脸虔诚想来求一卦的民众。
她下车的脚步一顿,默默的缩回了车里。
这是来采访她的还是来找茬的,怎么来势汹汹的!
嘈杂的议论声隐约传来:
“看到了吗?路仙姑今天会来吗?”
“肯定来!我都等了两小时了!一定要让她给我算算财运!”
“这到底来不来啊!我真的想求一卦姻缘!”
“听说路仙姑一天只算三卦!”
“这是什么道理,算得准为什么不多算一点,能者多劳啊!”
“人家大师都是有自己的脾气的,我先来的啊,你们都排队!”
“我先来的”
“我先...”
......
路瑶瑶头皮一阵发麻。
这阵仗,别说安静算卦了,怕是刚露面就能被人生吞活剥。她没想到昨天陈先生那番深情感谢带来的效应这么猛,心里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这名动香江的代价,代价就是失去最后一方清静之地。
她毫不犹豫,对司机轻声道:“走吧。”
摆摊这条路,看来是暂时行不通了。
不过,如今的她倒也不全靠摆摊维生。刚回到林鹤杰安排的临时住所,bb机就“嘀嘀嘀”地响了起来,是王安娜的传讯邀约。
这位姐姐离婚后活得越发潇洒恣意,日常不是购物就是下午茶。得知路瑶瑶暂时失业宅家,便热情地拉着她逛了几次中环,誓要帮她改头换面,置办些符合大师身份的行头。
路瑶瑶勉强赴约两次,终究败给了王安娜那仿佛永不枯竭的购物精力,还是觉得窝在自己的小窝研究画符更适合自己。
住在林鹤杰的庄园虽好,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为了自身安全,也为了避免牵连阿婆阿公,路瑶瑶开始着手物色新住处。
阿杰说这件事情包在他身上,路瑶瑶觉得他怎么说现在也是香江首富,找个房子肯定是不在话下的,于是果断同意了。
谁知道林鹤杰把她带到了半山区的一个大平层里,说这是他朋友要出租的房子,路瑶瑶虽然没见过什么世面,不知道香江的房子什么行情,但是也是懂得什么是好东西的。
这套房子套视野极佳、安保严密,位置在半山区,环境景色都是没的说的,别说深水埗了,这是不可多得的地段和房子了。
她现在是有点小存款,但不是这么多,这房子是她能租的起的吗?!
路瑶瑶把这房子转了一圈:“这房子我看着不错,错的是我啊,我没钱租这里!”
林鹤杰倒是语气随意:“一个月一千块,你觉得如何?”
“不如何!”
路瑶瑶回答得斩钉截铁。她可不是刚来时那个对香江物价一无所知的小白了,为了租房,她特意翻了好几天报纸的租赁版。半山,大平层,无敌海景,安保顶级……这一系列关键词组合起来,月租没有一万港币根本下不来!一千块?简直是白菜价里的白菜价!
她知道林鹤杰是好意,想帮她让她住得好一点,安全一点。但这好意太沉重,像一件华美却不合身的袍子,强行披上只会绊住自己的脚步。
“林先生,你的心意我领了。但这太夸张了!!”她语气缓和了些,但态度依旧坚决,“我住在这里,出门都不方便,难道天天打车?那点家底很快就折腾光了。我还是想找个更合适我现在的地方。”
林鹤杰看着她又拒绝他,心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又升腾起来。他想给她最好的,她却总在划清界限。
连林先生都叫上了!
就在这时,路瑶瑶的bb机响了,是阿力。
她回拨过去,阿力还是和之前一样沉稳:“瑶瑶,上次和你说的阿云的房子那个租客退租了!就在尖沙咀那边,正愁找新房客呢!地段很好,走路到海边也就十分钟,楼下巴士地铁都方便!阿云听说你想租房子,直接说给你打折!”
路瑶瑶一听,眼睛亮了。尖沙咀可以啊,那边也算是交通便利,关键是阿云是熟人还知根知底。她仔细问了面积和格局,还有预算的价格。
“原本要两千块的,阿云说给你算一千五!”阿力报出价格。
一千五,还在她能承受的范围内,地段也符合她的需求。几乎是瞬间,路瑶瑶就做了决定:“好!替我谢谢阿云!这房子我去看看如果没问题我就租了!”
挂了电话,她看向脸色明显沉下来的林鹤杰,带着几分歉意:“阿杰,谢谢你帮我费心。尖沙咀那边阿云有套房子空着,我决定租那里了。”
林鹤杰没说话,只是直起身,定定地看了她几秒,他感觉自己和路瑶瑶之间,仿佛永远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膜,他进一步,她就退一步。这种若即若离,让他心里莫名发堵。
“随你。”他终于吐出两个字,声音有些发冷。
路瑶瑶当天就去看了房,方方正正的一室一厅,特别适合她现在住,于是立刻就定下来了。
搬家那天,阿力在忙工作,他现在在龙爷手底下的公司做经理,已经不是之前那个打手了。
让路瑶瑶惊讶的是阿杰,上次不欢而散,但阿杰这次还是来了,开着他那辆标志性的黑色奔驰,脸色却比车漆还沉。他沉默地帮路瑶瑶把不多的行李搬上车,一路无话地开到尖沙咀那座公寓楼下。
“真的非常谢谢你,阿杰。”路瑶瑶拎着自己装符纸和书的,站在车边,认真地对他道谢,“我不是不接受你的好意,真的。只是我觉得,朋友之间,要公平,要有来有往。你帮我的已经很多了,我还不起你这么高额的馈赠。”
比起这些,她更希望他们之间的友谊是纯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