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林墨的神识也骤然发现,在这两个警察走后,一辆老旧的面包车忽然从巷子处开了过来。
里面坐着的人则是老疤,他此刻有些战战兢兢的,有点想不通林墨怎么会和警察有联系,但又联想到了在张腾飞那边的场景,顿时打了一个寒颤。
他驾驶着那辆沾满泥点的灰色面包车,如同一条滑溜的泥鳅,悄无声息地拐进了筒子楼所在的破败巷子。
他远远地就看到了停在巷口的那辆黑色公务车,以及那两个刚刚钻进车里、穿着便装但气质冷硬的男女——陈锋和秦雪。
他的心脏猛地一缩,握着方向盘的手瞬间沁出了冷汗。
“警察?林爷怎么会和警察扯上关系?”老疤心里咯噔一下,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念头。难道林爷惹上麻烦了?还是说……警察在查张腾飞的事?他可是刚把张腾飞那摊子“收拾”干净!
巨大的不安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来。他下意识地踩了刹车,面包车在距离筒子楼几十米外的阴影里停了下来。
他熄了火,屏住呼吸,躲在车窗后,紧张地注视着那辆黑色公务车。
直到那辆车启动,尾灯消失在巷口,老疤才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一片。
他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心有余悸地嘀咕:“妈的,吓死老子了……这林爷……到底是什么来头?连警察都找上门?还这么快就走了?”
他想起昨天在河边那如同地狱般的场景——凭空凝结的冰晶、轻易挡下的子弹、张腾飞瘫软失禁的丑态……还有林墨那双平静得如同深渊般的眼睛。那根本不是人类的力量!警察?警察能对付得了这种存在?
老疤打了个寒颤,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不敢再深想,定了定神,重新发动车子,缓缓开到筒子楼下。
他扛着那个沉重的大帆布包,又小心翼翼地抱着油布包裹的长条物,如同捧着圣物般,一步一挪地爬上楼梯。
楼道里的霉味和尿臊气让他皱了皱眉,但更让他心头发紧的是即将面对林墨时的忐忑。
敲开门,林墨平静无波的脸出现在门后。老疤连忙挤出一个极其恭敬、甚至带着点谄媚的笑容:“林爷!您要的东西,我给您送来了!”
他走进狭小的房间,将帆布包轻轻放在地上,又将油布包裹小心翼翼地搁在旁边,同时他也注意到房间里的白玥,那精致的外表,还有那银色的头发,着实让他感到一阵惊奇。
白玥坐在床边,那双淡红色的眼眸带着好奇和一丝警惕打量着他,表情似乎还有些生气,就像是要做什么事情的时候被他打断了一样,这种气氛让他感觉浑身不自在。
“林爷,”老疤搓着手,腰弯得更低了,声音带着十二分的恭敬,“帆布包里是您要的‘货’,硝铵为主,配了点别的,威力绝对够劲,稳定性也按您说的调好了,引信和雷管是分开装的,都包在最里面那层油纸里,安全得很!分量……足够把一栋小楼掀上天了。”
他顿了顿,指着旁边的油布包裹,脸上露出一丝讨好的神色:“这个……是额外孝敬您的。我托人从南边弄来的好东西,正宗‘大黑星’,压满了花生米(子弹),膛线新,劲儿足,绝对比张腾飞那破玩意儿强百倍!”提到张腾飞时,他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和快意。
林墨的目光落在油布包裹上,微微颔首。他走到包裹旁,蹲下身,动作随意地解开油布。里面赫然是一把枪身乌黑、泛着冷硬金属光泽的五四式手枪(俗称“大黑星”),旁边还整齐地码放着几个压满子弹的弹匣。
林墨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冰凉的枪身。就在他的指尖接触到枪柄的瞬间——
在刘三疤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那把沉甸甸的“大黑星”手枪,如同变魔术般,凭空消失了!没有光影效果,没有空间涟漪,前一秒还实实在在地躺在油布上,下一秒就彻底不见了踪影!
老疤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瞬间停止了跳动!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连脖颈上那道狰狞的疤痕都显得更加惨白!
虽然之前在河边已经见识过林墨那神鬼莫测的手段——凭空凝结的冰晶、挡下子弹的诡异能力——但此刻亲眼目睹这么大一个铁疙瘩凭空消失,这种视觉冲击带来的震撼和恐惧,比昨天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这根本不是魔术!这是……仙法?!妖术?!老疤的脑子一片空白,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敬畏。
白玥坐在床边,看着老疤这副吓得魂飞魄散的样子,淡红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和骄傲,仿佛林墨的神通让她与有荣焉。
她甚至微微扬了扬下巴,像是在说:“看,这就是我哥哥!”
林墨仿佛没看到老疤的失态,也没在意白玥的小动作。
他神色如常地站起身,目光转向地上的帆布包:“炸药呢?”
“在……在在在!”老疤如梦初醒,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连忙扑到帆布包前,手忙脚乱地拉开拉链,露出里面码放整齐、用防水油纸层层包裹的块状物和几个小盒子,“都……都在这里!引信、雷管……分开的!绝对安全!林爷您放心!”
他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捧起一个油纸包和一个小盒子,双手奉上,动作恭敬得如同献上贡品。
林墨没有伸手去接,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放地上。”
“是!是!”老疤如蒙大赦,连忙将东西轻轻放回帆布包里,然后退到一旁,垂手而立,大气都不敢喘,额头的冷汗如同小溪般流淌下来。
林墨走到帆布包前,如法炮制。他伸出手,指尖在帆布包上方虚虚一拂——
同样诡异的一幕再次上演!那体积庞大、分量沉重的帆布包,连同里面威力惊人的炸药和引爆装置,就在老疤的眼皮子底下,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抹去,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地面上只留下帆布包压出的浅浅痕迹和一点灰尘。
老疤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
他死死地盯着那块空无一物的地面,仿佛要确认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两次了!两次亲眼目睹这种超越常理的事情!这已经不是恐惧能形容的了,这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对未知和绝对力量的战栗!
他想起来那次在河边,林墨临走前那句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话:“以后,这里他说了算。”
当时他只觉得是死里逃生后的狂喜和攀上高枝的庆幸。但现在,看着林墨这如同神魔般的手段,他才真正明白这句话的分量!这哪里是攀上高枝?
这分明是抱上了一根……不,是抱住了一尊活神仙的大腿!一尊能轻易决定他生死、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恐怖存在!
巨大的恐惧之后,一种难以言喻的狂喜和庆幸如同岩浆般在他心底喷涌而出!
他这条烂命,竟然能搭上这样的人物?这简直是祖坟冒青烟!不,是祖坟炸了!他老疤,要发达了!
“林……林爷!”老疤的声音因为激动和恐惧而变得尖利扭曲,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林墨连连磕头,额头撞击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老疤这条贱命,以后就是您的了!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上刀山下油锅,绝无二话!只求……只求林爷您能赏口饭吃!”
他磕得额头青紫,声音哽咽,姿态卑微到了尘埃里,但眼神深处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炽热和忠诚。那不是对强权的屈服,而是对神迹的膜拜,对改变命运机遇的狂热抓住!
老疤猛地抬起头,布满血污和汗水的脸上,那双眼睛闪烁着一种近乎癫狂的渴望和孤注一掷的决心。他不再满足于仅仅“赏口饭吃”,一个更大胆、更疯狂的念头在他心中炸开!
“林爷!”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激动而嘶哑颤抖,带着一种豁出一切的决绝,“老疤……老疤斗胆!求林爷……求林爷赐我……赐我一点……仙缘!”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老疤知道,林爷您不是凡人!您是神仙!是活神仙!老疤这条烂命不值钱,但老疤愿意做您脚下最听话的一条狗!您让我咬谁,我就咬谁!让我去死,我绝不皱一下眉头!”
他向前膝行了两步,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声音带着哭腔和无比的渴望:“只求林爷……只求林爷您能开恩!赐我一点……一点像您那样的……本事!哪怕……哪怕只有一点点!让我……让我也能为林爷您办更多的事!扫清更多的障碍!老疤……老疤想成为您真正的……走狗!一条有用的走狗!”
他卑微地匍匐在地,身体因为激动和恐惧而剧烈颤抖,像一条摇尾乞怜、却又渴望着主人赐予力量的野狗。他亲眼目睹了林墨的力量,那挥手间让物品消失、凝结冰晶挡子弹的手段,早已超出了他的认知极限。
那不仅是力量,更是……长生?是超脱?是他这种在泥潭里打滚半生的人,做梦都不敢想象的境界!如果能得到哪怕一丝一毫这样的力量……他老疤,这条烂命,才算真正值了!
林墨垂眸看着跪在地上、额头渗血、卑微乞求的老疤,眼神依旧平静无波,仿佛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
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东西还不错…”
他仿佛没有听到老疤那番关于“仙缘”的狂热乞求,只是对送来的东西做了评价。
老疤的心瞬间沉了下去,巨大的失落感如同冰水浇头。
但他不敢有丝毫怨言,连忙又磕了个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是!是!谢,林爷!谢林爷赏饭吃!老疤……老疤明白了!是老疤痴心妄想!林爷您放心,以后您要什么,只要这世上有的,我老疤豁出命去也给您弄来!”
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一丝犹豫和不安,但还是鼓起勇气说道:“林爷……还有件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林墨没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
老疤咽了口唾沫,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丝后怕:“就是……最近我手底下……老是有兄弟莫名其妙地就……就没了!不是跑路,也不是被对头做了,就是……就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前几天还好好的,突然就联系不上了,家里人也说没回去,常去的地方也找不着……跟人间蒸发了一样!这……这都第三个了!搞得现在人心惶惶的……都说……都说这城北老区,是不是闹鬼了?还是……还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他说着,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眼神里充满了真实的恐惧和困惑。这接连的失踪案,比警察上门更让他感到不安,那是一种未知的、难以言喻的恐惧。
林墨听着老疤的话,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但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他沉默了几秒,才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知道了。”
老疤愣了一下,看着林墨那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心里反而更没底了。但他不敢再多问,连忙又磕了个头:“是!是!林爷您心里有数就好!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林墨不再多言,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老疤立刻会意,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又对着林墨深深鞠了一躬,这才倒退着,小心翼翼地退出房门,轻轻将门带上。直到走出筒子楼,坐回面包车里,他才发现自己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握着方向盘的手还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靠在椅背上,大口喘着气,脑海里反复回响着林墨那平淡无波的“知道了”三个字,以及自己刚才那番不知天高地厚的“仙缘”乞求。
“唉……我真是昏了头了……”老疤懊恼地拍了一下方向盘,“那种神仙手段,也是我这种烂人能想的?能抱住林爷的大腿,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还想学本事?真是……找死啊!”
巨大的失落感之后,是更深的敬畏和庆幸。他庆幸林爷没有因为他的痴心妄想而生气,反而还收下了东西,给了他“照旧”的承诺。这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他脸上重新洋溢起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巨大喜悦和前所未有的亢奋!他回头望了一眼那栋破旧的筒子楼,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狂热。
“发达了……老子这次……真他妈是撞上大运了!跟着林爷,以后这城北……不,整个大泉市,都得有我老疤一号!”他喃喃自语,猛地一踩油门,面包车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驶向灰暗的暮色之中。他知道,从今天起,他老疤的命运,彻底改变了!至于那些失踪的兄弟……有林爷在,天塌下来也不怕!林爷说“知道了”,那就一定没事!
屋内,林墨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那辆面包车消失在街角,眼神深邃。
白玥走到他身边,轻轻拉住他的衣角,仰着小脸,淡红色的眼眸里带着好奇:“哥哥,那个疤脸大叔?…还想跟你学本事呢,真不自量力!”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对老疤的轻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