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卡符印的金光穿透迷雾时,真名船的帆布突然“嘭”地鼓胀,像灌满风的气囊。符印表面的衔尾蛇纹路缓缓游走,蛇眼暖光与甜品国度粉紫色天空产生奇妙共振,在海面投下螺旋状航迹——这是通往悲伤城堡的捷径,也是五地食灵印记合力标出的方向,航迹边缘的光晕,恰似铁山熬糖时拉出的糖丝。
艾拉指尖拂过符印背面,那里藏着行新浮现的古字,墨迹带着湿润光泽:“卡俄斯以虚无为食,唯‘初心之味’可破。”她忽然想起深渊门藤蔓的气息,与此刻城堡周围弥漫的黑色糖浆味如出一辙,甜腻中裹着若有若无的腥气,像变质的蜂蜜。“母巢是卡俄斯伸出的触角,”她按住胸口起伏的赤晶珠,“它在吞噬生物的情绪来壮大自己,快乐越纯粹,被消化后吐出的悲伤就越浓稠。”
雪影狐对着迷雾低吼,蓬松尾巴扫得甲板簌簌作响,嘴里叼着的星石碎片突然发烫。林风小心接过碎片凑近鼻端,闻到了落星山脉的麦香、沉灵岛的海盐、雪域冰泉的清冽,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焦糖味——这是“团圆羹”缺的最后一味料,被母巢囚禁的快乐记忆,像被糖霜封存的蜜饯。
船行至悲伤城堡外时,姜饼人卫兵正举着拐杖糖巡逻,他们的巧克力盔甲在符印金光中渐渐融化,露出底下刻着的笑脸纹路,只是纹路已被悲伤侵蚀得模糊不清。领头的卫兵捧着块破碎的奶油蛋糕,蛋糕上的草莓酱混着黑色糖浆,看着格外刺眼,他声音发颤,巧克力嘴唇都在哆嗦:“女王被母巢碎片寄生后,就把我们的‘快乐内核’挖出来,做成了‘悲伤糖浆’……现在连烤饼干的香味,闻着都发苦。”
话音刚落,城堡的糖果城墙突然“咔嚓”裂开,黑色糖浆化作无数触手扑来,带着令人作呕的甜腥气。林风挥刀劈斩,金光过处,糖浆触手纷纷断裂,断口处飞出无数光粒——那是铁山临行前塞给他的千年酵母,用黑风要塞老面种培育的菌种遇热膨胀,在半空织成绵密的面网,将飞溅的糖浆牢牢兜住,面网孔隙间还飘着淡淡的麦香。
“用安卡符印净化!”艾拉将符印抛向面网中心。衔尾蛇的虚影从符印中跃出,蛇身缠绕着面网游走,所过之处,黑色糖浆像冰雪般消融,化作粉色的甜泪滴落,泪滴里浮出无数食灵的笑脸:圆滚滚的甜泪灵在蛋糕胚上打滚,酒灵捧着冒泡的果酒罐子互相碰杯,连烬土的炽壤食灵都托着烤得金黄的麦饼,饼上的芝麻粒闪着油光。
城堡顶端传来奶油女王的尖啸,她的身体在邪力中扭曲成巨大的糖人,原本温柔的笑脸撕裂到耳根,露出底下蠕动的紫黑色脉络:“你们以为破了糖浆就赢了?太天真了!母巢的‘虚无之味’早已渗入这里的每一粒糖、每一寸面粉!”她抬手一挥,城堡尖顶的糖霜化作漫天飞镖,镖尖泛着紫黑的光。
林风挥刀格挡,糖镖撞在金光上纷纷碎裂,碎渣里飘出浓郁的紫雾,雾中隐约能看到深渊门的轮廓在缓缓蠕动,门后的阴影里,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他突然想起青铜鼎里温着的团圆羹,快步跑到鼎边舀起一勺,朝着紫雾泼去——粥液中的忆年草籽遇雾瞬间炸开,长出无数金色藤蔓,藤蔓上结着的不是果实,而是各地的灶台虚影:落星山脉的土灶正炖着肉汤,沉灵岛的石灶上烤着鱼干,铁渣部落的篝火灶旁堆着麦饼,每一口灶都燃着橘红色的火,映得人脸暖洋洋的。
“虚无最怕的,是烟火气。”林风的厨师刀与安卡符印同时亮起,金光中浮现出更多熟悉的画面:穿越前自家厨房的小电锅正煮着面条,奶奶的搪瓷碗里盛着冒着热气的玉米粥,铁山那双糙手捏着面团,在石板上烤出歪歪扭扭的炖肉灶台……这些画面在光中流转,像本摊开的食谱。“这些灶火里藏着的,是‘我要好好活着’的初心,是哪怕明天天塌下来,今天也要吃饱饭的念想。”
姜饼人卫兵们看着那些灶台虚影,突然集体发出“嗡嗡”的震颤,他们举起拐杖糖,糖尖竟燃起与灶火同源的暖光:“我们想起了!做甜点不是为了奴役谁,是为了让吃到的人笑啊!”领头的卫兵咬碎了自己的巧克力手臂,露出里面嵌着的颗红糖块,“这是我儿子做的‘开心糖’,他说甜的东西能让人忘记难过……”
他们举着燃烧的拐杖糖冲向城堡深处,糖尖敲在地面,发出“笃笃”的节奏,像烤饼干时的计时声。沿途被囚禁的食灵听到这声音,纷纷从糖浆的束缚中挣脱:黄油灵抖掉身上的黑泥,露出金灿灿的身子;巧克力河的水不再发黑,重新泛着棕亮的光;连城堡墙壁的糖果砖,都开始渗出甜甜的香气。
奶油女王在灶火与糖香中痛苦挣扎,母巢碎片从她体内猛地钻出,化作影主的虚影,黑袍在光中猎猎作响:“这些短暂的温暖终将消散!快乐会变成悲伤,希望会化作绝望!只有虚无才是永恒!”
林风没有反驳,只是从行囊里掏出块烤得发硬的麦饼——那是铁山塞给他的,饼上还留着五个浅浅的指印,是老伙计捏面团时留下的。他将麦饼掰碎,朝着紫雾撒去,每一粒碎屑都化作小火苗,火苗中传来无数人的声音:
“阿浪,这锅炖肉给你留着,凉了就不好吃了!”是铁山的大嗓门。
“艾拉,冰晶糖要趁热吃才甜,化了就只剩水啦!”是冰石族长的叮嘱。
“小子,记得给灶膛添柴,别让火灭了……”是奶奶在厨房的唠叨。
这些声音汇聚成洪流,冲得紫雾连连后退。母巢碎片发出凄厉的尖叫,在烟火气与糖香中渐渐透明,那些被它吞噬的快乐记忆,化作漫天光屑飘向各处:有的落在姜饼人卫兵身上,让他们重新长出完整的身体;有的融入巧克力河,让河水泛起快乐的泡沫;还有的钻进林风的厨师刀,让刀身的金光愈发温润。
当最后一缕紫雾散去,悲伤城堡变回了原本的糖果色:粉墙白瓦,烟囱里飘着奶油色的烟,甜泪灵们捧着新做的蛋糕,在广场上组成个巨大的笑脸,蛋糕上的草莓红得发亮。艾拉捡起落在脚边的安卡符印,符印上的衔尾蛇已衔住自己的尾巴,化作个完整的圆,像枚封口的糖纸。符印背面,五地食灵的印记全部亮起,中间浮现出最后一行字:“深渊门开处,灶火引归途。”
林风望着远处渐渐清晰的深渊门轮廓,门后的黑暗依旧深邃,却不再让人感到窒息。厨师刀的金光与符印的暖光交织在一处,像两团依偎的火苗。他突然明白,真正的灶火从不在锅里,而在每个记得“好好吃饭”的人心里,在每句“给你留了饭”的牵挂里,在哪怕只有一块麦饼,也要分一半给同伴的默契里。
“下一站。”他接过艾拉递来的陶碗,碗里的团圆羹还冒着热气,粥香混着甜品国度特有的糖果甜,像极了所有味道和谐共处的模样。
雪影狐凑过来,用鼻尖蹭了蹭他的手腕,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林风舀起一勺粥,看着深渊门的方向笑了:“该给卡俄斯,上最后一道菜了。”这道菜没有复杂的调料,只有五地的烟火气,和一颗“好好活着”的初心。
而深渊门深处那道正在扩大的虚无裂隙,似乎已感应到这股味道,裂隙边缘的紫雾开始翻涌,像在等待这场注定的味觉对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