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九点,沈泽一家人正在吃早餐。
沈成山咬了一口包子,热气裹着肉馅的油香在嘴里散开,他含糊着朝对面的沈泽抬了抬下巴:“儿子,这包子不错啊,挺香的。”
沈泽正用勺子搅着碗里的豆浆,闻言笑着说道:“爸,我买包子的早点铺在我们这一片可有名了,人家那手艺可是祖传的,去迟了都买不到,我今天还是起了大早去买的。”
“对了,我今天也没事,一会儿我和倩倩陪你和妈去逛逛吧,顺便给你买一套茶具,”沈泽一口干了一个包子,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
张素梅拍了一下儿子的后背:“你慢点吃,又没人和你抢,急什么,真是的。”
沈泽赶紧喝了一口豆浆,冲了一下。
王倩正在小口地吃着自己专属的孕妇早餐:小米红枣粥,全麦面包,加一小份苹果盘,这是张素梅早上起来专门给自己儿媳妇做的。
沈玉今天早上有课,急急忙忙吃了几个包子就打车去学校了。
……
沈成山和张素梅走在大学城附近的步行街上,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脚步不由自主的慢了下来,沈泽和王倩挽着手走在后面。
“爸,正好前面有家卖茶具的,我们进去看看吧,”沈泽在后面说道。
“好,那就去看看。”
沈泽一家人走进了一家名为茶语轩的茶具店,木质门帘轻轻晃动,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混着瓷器的清冷气息扑面而来。
沈成山刚跨进门,目光就被正对门的博古架吸住了——架子上错落摆着几套紫砂茶具,壶身刻着细密的竹纹,旁边配着同系列的小杯,他伸手轻轻碰了碰壶盖,指尖传来温润的触感,忍不住转头对妻子张素梅说:“你看这紫砂的质感,比我以前买的那套细腻好看多了。”
一边的穿着旗袍的小姐姐走上前,手里端着个素白瓷盘,笑容温和又专业:“叔叔好眼光!这几套是咱们店的宜兴原矿紫砂,壶身的竹纹都是老师傅手工阴刻的,您摸着手感温润,是因为紫砂泥料经过了反复捶打,密度高还能养壶——用得越久,壶身会越显莹润,还能吸附茶香呢。”
她说着轻轻拿起一套紫砂茶具,指了指壶底的印章:“您看这儿,这是制壶师傅的落款,每一套都是限量的。像您家里常用紫砂壶的话,这套泡普洱、熟普特别合适,能更好地锁住茶的醇厚感,比普通紫砂聚香效果更明显。”
沈成山有一套紫砂茶具,还是早年出去打工的时候从一个摊贩那里买的,但是前几年不小心给打碎了。
“这套茶具多少钱?”沈泽转向站在一边的旗袍小姐姐。
“先生,这套茶具7010元。”
沈成山听闻这个价格却有点犹豫,一套茶具七千多,这够他买多少套普通茶具了。
沈泽看出了父亲的犹豫,明白他是舍不得,于是直接说道:“麻烦帮我们把这个茶具包起来,再买两斤特级的安化黑茶。”
不一会儿,旗袍小姐姐就把东西装好带过来了:“先生您好,一共是9010元。”
沈成山听着这个价格嘴角抽了两下,有些心疼,但是儿子已经买了,也不好再说什么。
“沈成山?”一个一声试探性的呼喊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刻意拿捏的熟稔。
沈成山正在稀罕那套紫砂茶具,闻声回头,后面站着个男人——西装是挺括的深灰色,领带打得规规矩矩,皮鞋擦得能映出人影,可偏生衬得那张脸越发不协调。
男人约莫五十出头,眼下两道青黑像被墨染过,眼白里布满红血丝,明明是笑着,嘴角却绷得发僵,露出的牙床泛着淡紫,看着就像是几天几夜没有睡觉一样。
他快步走过来,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西装袖口,那动作里藏着说不出的局促,和身上的行头格格不入。
“成山!真是你!”男人伸手想拍沈成山的肩膀,却在半空顿了顿,又缩回去理了理领带,“我是老江啊,当年在煤矿的时候,跟你睡上下铺的江滨!”
沈成山愣了愣才认出他——当年那个能扛着两箱零件跑三层楼的老江,如今瘦得像根被抽了筋的竹竿,连声音都透着虚浮,说话时眼神总看向自己手里的紫砂茶具,又飞快地移开,视线飘向别的地方。
“老江?你怎么在这里?说起来我们也有差不多二十年没有见过了啊。”
江滨笑了笑,只不过由于两个眼窝深陷,笑得时候就像个怪物一样。
“这不是在云城干点小生意嘛,最近比较累,”江滨不自然地搓搓手。
沈泽在一旁冷眼旁观,看这个赌鬼能有什么把戏。
“对了,老江,我最近有个发财的好机会,但是钱不够,你有闲钱没有?我可以介绍你进去,不过你要找投20万,”江滨准备宰昔日的工友一笔。
“我不赚那个快钱,我不懂,”沈成山拒绝了这个提议。
“那你能不能借我10万?你放心,就一周,一周之后我就把钱还给你,我现在生意出了点问题,急需赚点快钱救命,”江滨见沈成山不同意,便换了个说法。
旁边的王倩看向沈泽,眼神里都是疑惑,沈泽给了老婆一道放心的眼神。
沈成山有些犹豫,毕竟当年自己受伤的时候是江滨照顾了他一周,但是两人已经快二十年没有见面了,对方张口就是10万,这……
“老沈,看在我们当年的情面上,你得帮我一把啊,不然我的老婆孩子都得喝西北风啊,”江滨演技大爆发,硬是挤出几滴眼泪。
沈成山心软了,江滨对自己有恩,自己不能见死不救,一咬牙,就准备借给对方10万。
“好,我借给你……”
沈成山的话刚飘到半空,就被一道清亮又带着点急的声音截断:“爸!你忘了我们明天要去还房贷吗?你钱借出去我们的房子可就要被银行征收了啊!”
沈成山突然看向沈泽,有点反应不过来。
沈泽朝着父亲微微摇了摇头。没有给父亲继续说话的机会:“江叔是吧,您和我爸都20年没有见过了,见面张口就是10万,这不合适吧?再说了,这钱可是我要用来交房款的,你要是用了,我怎么办。”
沈泽转头看向沈成山,神色不悦地说道:“爸,我不管,这钱你说好的给我交房款的,你要是借了这钱,我可就只能带着您的儿媳妇和还没有出去的孙子睡大街了。”
沈成山略微有些尴尬地看向江滨:“老江,你看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