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事了,生活似乎重归正轨,但无形的压力已悄然弥漫。苏念卿在稳固神格、打理医堂之余,大部分心神都系于梅知雪和周云弈那边对“清漪园”残骸的深度分析上。
这日午后,加密通讯再次连接,周云弈的声音带着技术工作者特有的、发现关键证据时的兴奋与审慎。
“梅小姐,苏小姐,重大发现。”他甚至省去了寒暄,直接切入主题,“我们对那个被摧毁的能量转换装置进行了分子级别的重构分析。它的设计非常精妙,核心是一个多重复合结构的灵纹回路,不仅能强行剥离、转化生命能量,更具备定向提纯的功能。”
“定向提纯?”梅知雪的声音透出询问。
“是的。”周云弈快速调出数据模型,共享到通讯屏幕上,“它就像一台精密的筛子,将从‘生机傀儡’身上汲取来的、相对庞杂的生命力,过滤提纯成一种更接近本源、更为‘洁净’的高浓度生命精华。这种精华的能量层级,远超维持一个蚀心者或催生一个邪阵所需。”
苏念卿看着屏幕上那复杂到令人目眩的灵纹结构,以及旁边能量纯度指标的模拟数据,心中凛然。如此大费周章,目标绝非普通邪祟。
“更重要的是,”周云弈的语气更加凝重,“我们在这个提纯模块的输出端,发现了一个极其隐蔽的、物理层面上的微型空间传输节点。虽然节点本身在核心被毁时已崩溃,但残留的空间坐标波动,与程朗设置的加密数据通道同源。”
他放大了模型的一个局部:“可以肯定,在装置被苏小姐摧毁前,已经有相当一部分提纯后的‘生命精华’,通过这个节点被实时传输走了。我们截获并正在被缓慢汲取的,只是未来得及传输的残余部分,以及装置被毁时爆散出来的未提纯能量。”
梅知雪立刻抓住了关键:“也就是说,徐景鸿和青藤萝在苏州所做的一切,很大程度是在为某个‘终端’收集和输送这种高纯度的生命精华?”
“结论指向如此。”周云弈确认道,“而且,这个‘终端’对能量品质的要求极高,且需求迫切。否则无法解释他们为何要冒如此大的风险,布下‘播种’这样容易暴露的局,并急于在短时间内完成。”
通讯频道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苏念卿想起青藤萝溃散前那充满不甘的嘶吼,想起梅知雪转述的、那指向“晦主”的“饥饿感”。一个可怕的猜想浮现在她心头:需要以一座城市的生机来提炼“养料”的存在,其状态和目的,光是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能追踪到传输的最终目的地吗?”梅知雪问。
“很难。”周云弈坦言,“空间节点崩溃,坐标信息缺失。程朗的加密通道也像泥鳅一样滑不留手,每次出现的位置和路径都不同。目前只能判断,接收终端具备极高的隐匿性和机动性,可能并非固定在某处。”
敌人比想象的更狡猾,也更强大。
“辛苦了,周博士。”梅知雪沉声道,“这些信息至关重要。它证实了我们的一个最坏猜想,也让我们对敌人的核心需求有了更清晰的认知。继续分析任何可能的线索,尤其是与花朝节和程朗相关的。”
“明白。”
结束通讯后,苏念卿久久无言。阳光透过窗棂,在她素白的医袍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却驱不散那萦绕在心头、源于未知终端的寒意。
他们摧毁了一个据点,挫败了一次阴谋,却也窥见了冰山之下,那更为庞大和恐怖的阴影。而这一切,似乎都指向了那个日益临近的、百花诞辰的日子。
花朝节,注定不会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