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承平身后跟着一名护卫,罗靖岳身后也只有两人。
几人朝着县城最大的青楼——怡红院而去。
一路上碰到许多青巾军的士兵在劫掠县城百姓财物,甚至还能听到远处屋子里传来女子的呼喊与哭泣声,但丁承平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并没有说什么。
罗靖岳却有些尴尬,向丁承平解释:
他们罗氏一族的核心成员在新任族长罗靖峰的率领下已经先一步离开此地,一直尾随在狗太监身后,想寻找机会干掉他。
但是沿途有许多人加入到青巾军,就安排了部分族人负责管理这些人,四处征讨各个县城,一来可以壮大力量,二来也为核心成员去暗杀狗太监分担来自朝廷的注意力。
因为这些新入伙的成员三教九流都有,而且时间不长,所以军纪方面会差一些。
听到这样的说法,丁承平皮笑肉不笑的回应:“能够理解,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很多人还未适应身份的转变,军容军纪这一块慢慢来就是。”
理所当然的态度,随意的话语,尤其是站在这些新入伙士兵的角度替他们解释,是因为还未适应身份的转变,可以说丁承平的思维方式让罗靖岳感到新鲜。
大夏朝重视读书人,市民百姓也推崇读书人,但99%的大夏人没有机会读书,他无法成为读书人。
这个时代的绝大部分百姓一辈子也只是在生他养他的村子十公里以内的范围讨生活。
所以大部分人都缺乏见识,谈不上有思维方式,甚至能否正确表达自己脑中的想法都值得商榷。
丁承平在后世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一个小县城的学渣,屌丝,也没见过什么世面,没见过惊艳绝伦的人物。
但耐不住后世信息量的爆炸式喷发,可以说只要经历过九年义务教育的普通现代人,你来到大夏国这种交通闭塞,信息交流极度落后的时代你就比99%的人强,就是全国那1%甚至是0.1%的顶级人才。
可如果你这位“顶级人才”得不到展现自己才能的机会,那么以你那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辩不了方向,还没有野外生存能力的废渣属性,真穿越到古代社会,大概率活不过72小时。
所以说穿越有风险,选择需谨慎。
丁承平与罗靖岳走进怡红院大门。
没有像上一次那样,院里的鸨母前来“喊堂”。
而且在门口就能听到青楼里闹哄哄的,似乎有人在争吵,还能听到摔碗摔杯子的声音,以及不少女子的哭泣声。
当几人走进大堂。
那不堪的景象更是让人愤怒。
不少青巾军人在撕扯那些女子的衣衫,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在众目睽睽之下行禽兽之事。
“住手!”
罗靖岳大怒。
“你们都是谁的麾下,我早就严令不准任何人骚扰城中百姓,也不得来青楼闹事,守在门口的人呢?罗艺在哪里!”
见眼前一名士兵并没有搭理自己,依旧在一张桌子旁行禽兽之事,罗靖岳冲上去就是一脚,将其踢翻在地,“来人,将这名不听号令的士卒就地诛杀。”
“是。”身后一人涌上前去,抽出身上佩刀,一刀砍了下去。
或许是对方稍有挣扎,这一刀没有砍到要害,对方伸出手抵住刀刃,想要反抗。
罗靖岳身后另一人二话不说,也走上前,从靴子里拔出一把匕首,使劲从身后捅了上去。
捅进对方身体之后,没有拔出来接着捅,而是双手紧握匕首在他背上搅动起来。
剧烈的疼痛让此人无法忍受,本是双手抵住前一人的佩刀,也被迫放下,想伸出手去拉扯身后插匕首之人。
却没想使用佩刀的护卫立马双手握刀朝他脖颈处砍去。
一刀下去,同样没有马上拔出,而是前后磨了磨,当刀从颈部脱离之后,溅出大量血浆。
此时,前后都中刀的士卒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蜷缩着身子就这样侧躺在地上,双手还想去护住正在飙血的脖子处,嘴里含糊不清的在呻吟着什么。
罗靖岳的两名护卫没有再动手,而是提着刀与匕首就站在旁边冷冷的看着眼前之人。
就这样看着倒在地上的士兵有好几十秒,虽然手指、脚部都还在无意识的抖动,急促的呼吸与嘴里发出的呻吟声在变得安静的青楼大厅里也是人人能听到,但眼神逐渐变得涣散。
也只是到了此刻,两名护卫才松开紧握武器的手,开始整理自己的衣物与刀刃上的血渍。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吓傻了。
“都还愣着干什么,全部给我滚出去!叫罗艺来见我!”罗靖岳大声吼道。
此时全场的青巾军士兵才像如梦初醒般,争先恐后的往外跑去。
丁承平是首次亲眼见到杀人的场景,但似乎比想象中的要镇静,看着眼前倒在血泊中的人,还在急促的喘着气,血依旧从脖颈处,背上往外流,还刻意耸耸鼻子闻了闻,自言自语道似乎没有闻到什么血腥气。
然后他深呼吸了一口,面无表情的转过头对罗靖岳说道:“罗兄,找人将这里清理一下吧,尸体也要抬出去找个地方埋起来,否则会传染瘟疫。”
罗靖岳转过头再次将丁承平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随手指着一名想要离开的士兵:“你听到了?照办。”
那人哆哆嗦嗦的表示:“是,是。”
此时大厅里被欺辱的女子才懂得继续哭出声来。
见到满屋都是哭泣的女子,罗靖岳又皱了皱眉头嚷道:“哭什么哭,你们不就是干这个的,是伤心没赚到银子?都给我滚下去,让鸨母来见我。”
丁承平听到这话有些意外,见罗靖岳刚才对那名禽兽一样的士兵毫不犹豫的斩杀,还以为是同情这些受到伤害的女子,但此时他的态度似乎又对这些女子没有太多好感。
见到大厅里的女子甚至都顾不上整理好自己身上的衣裳,一个个被吓的赶紧离开,丁承平也只能在心底叹息一声,但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对于丁承平的一再淡漠,有诗叹曰:
夜来亲见血雨腥,
袖手沉默身独影。
人间最悲非身死,
试问良心重几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