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丁家村回到彭家所在的上坪镇,丁承平一路上都是神情恍惚。
作为穿越过来的他见到此种情形都觉得原身有些鲁莽了,做上门女婿这事实属不智。
户籍在古代的重要性远比现代人想象的重要,而被户籍除名更是严重。
被户籍除名者就是“脱籍亡户”,你名下的所有房产、田地,都将不再属于你;而且无法前往外地,因为大夏国实行严格的户籍管理制度,你去外地或者住宿都需要有户籍文书作为证明,等于丁承平如今就是被困在了上坪镇哪里都无法去;而且只有拥有户籍你才有参加科举的资格,虽然,丁承平本就没打算再继续参加科考。
尤其是已经去世的直系祖宗都受到了牵连,被宗祠撤下牌位,这种让祖宗都蒙羞的屈辱,代价真的太大了。
虽然不是丁承平做的这个决定,但心中依然压抑,就像一块大石头压在自己心底。
长叹一口气,看了看已经夕阳西下的天空,果然是断肠人在天涯。
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在享受了三个月的温柔滋味之后,也很难再回头,想起在家的温柔娇妻,丁承平原本消极憋闷的内心也终于有了这么一丝丝生机。
走回到彭家正好天完全黑,彭老爷跟夫人们在后院自己的房间,他并不需要去打招呼,因此直接走回属于他与彭大小姐的东厢房。
彭凌君正在闺房焦急的等待着他,桌上的饭菜早已凉透。
虽然彭大小姐今日并没有陪伴他回到丁家村,但其实也在家里担惊受怕了一整天,她知道自己的相公今日会受到如何的屈辱。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
丁承平一眼就见到了站在窗户边的彭凌君,快速两步走了过去,紧紧的抱住了她。
彭大小姐感受到了丁承平那让人窒息的拥抱,其实她此时被箍的有些不舒服,但强忍着没有发出声音,就这么让自己相公抱着。原本想说些宽慰的话儿,但此时此刻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一切尽在不言中。
门口,一位清秀的妙龄女子从窗户烛光的倒影见到了拥抱的两人,本想敲门走进去的她,也放下了抬起的手臂,就这么愣愣的站在一旁,只是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那道影子。
良久。
丁承平终于放开了自己那让人窒息的拥抱。
彭大小姐这会才能好好的喘上一口气,如果再这样拥抱片刻,估计会因为窒息而死在自己情郎手里。
见到彭凌君大口喘息的模样,丁承平才后知后觉刚才自己的拥抱有些失控。
“对不起娘子,我刚才,我刚才不是有意的。”
彭大小姐也再次拍拍胸缓了缓,还喝了一口冷茶,才面带笑容的说:“无妨,郎君,是不是饿了,要不要我让人给你把饭菜热一热。”
丁承平只是瞟了一眼桌上的精致菜肴,看向彭凌君说道:“我今日是真没有胃口,想要沐浴,不知可否让下人在浴室准备些水,冷水就行。”
“好,我让小翠准备。”
“听到了,小姐,我现在就去。”门外的清秀女子并没有走进房门,直接转身朝东北角的浴室走去。
“今日你将袜子绣好了么?”丁承平强颜欢笑开始与妻子闲聊。
没有多久,小翠返回,敲了敲门,在女主人允许之后走进屋内,低头,行礼,然后回话:“一切准备妥当,姑爷可以沐浴了。”
“好,我现在就去,谢谢小翠。”
顺口回话的时候带上一句礼貌用语这是属于二十一世纪的国人习俗,也是穿越者无法改变的用语习惯,有意无意之间就会如此,他本人甚至不会感觉到说出过这样的词汇。
但在听者耳里,尤其是身份卑贱,被人呼来唤去惯了的下人耳中宛如寒冰被融化般的温暖。
谢谢,这是多么好听的一个词,每当夜深人静,小翠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都会想起这句被温暖内心的简单话语。
但表面上她依然是面不改色,保持着一贯的清冷模样。
丁承平一个人走去浴室洗澡,彭大小姐坐回到椅子上看着桌上早已冰冷的饭菜发呆。
“小姐,你也一天没吃东西了,要不稍微吃一些,或者我去弄些蜜饯儿给您。”
“我也吃不下,今日郎君肯定不好受。”
小翠没有答话,作为一个丫鬟,她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时候该闭嘴。
“小翠,其实今日我又有一些胀痛,而且心绪不佳,我本以为只是牵挂檀郎,但一算日子,或许,或许是。。。”彭凌君伸出手抚摸着自己有些隐隐作痛的小腹。
小翠猛的反应过来:“小姐,似乎就是这两日呢。”作为贴身丫鬟,自己小姐月事的日子是必须要清楚的。
因为古人对月事的忌讳,月事带这种东西一般都不会让丈夫见到,要清洗一般也是偷偷摸摸,晾晒也是,而这些都是小翠在处理。
“是啊,约莫就是这两日了,估计我今晚无法。。。但是今日檀郎的心绪也如此不佳,小翠,这几日你代我伺候姑爷好不好。”
小翠一听,懵了,赶紧跪了下来。
“小翠,你是不愿?”
小翠赶紧磕了三个头:“我的命都是小姐的,小姐要小翠做任何事我都不会犹豫,只是我担心姑爷并不愿意。”
彭凌君像是放下一件心事,勉强笑了笑:“若道是平常,姑爷或许会因为顾虑我而谨慎一些,但今日他是真的胸中憋着一股烦躁郁闷之气需要宣泄,只是难为你了,今日并不是最适合你伺候姑爷的日子。”
“奴婢不怕,无论姑爷让我做什么,为了小姐我都愿意,死也愿意。”小翠认真的说。
“也没这么严重,姑爷是一个温柔的人。”彭凌君此时的目光有些空洞,脑海里不知想起了什么,嘴角上翘,脸上出现了笑意,但片刻就反应过来。
“小翠,你现在就去浴室伺候姑爷吧。”彭凌君温柔的说道。
“是,奴马上去。”但在起身之前,小翠想了想,又再次磕了三个头。
这真是:
心绪难解郎袖垂,
柳丝千尺妾蹙眉。
婢女廊前偷拭泪,
一灯照影三人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