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存片刻,叶之沐揽着楚芸汐,让她靠在自己肩头。
这才将昨夜至今的种种,从冥渊宗宴会上的惊变,
再到与元丘真人及其帮手的生死搏杀,
以及最后被三妖掩护、传送至妖族秘境疗伤等事,
原原本本,细细道来。
楚芸汐安静地听着,起初因他描述伤势而揪紧他的衣襟,
在听到元丘真人那番龌龊言论及动用钉魂书暗算时,指节已然用力到泛白,
眼底深处凝结出一层冰冷的杀意。
此人,必杀之!
但她很快压下这股冲动,声音还带着哭过后的微哑与一丝脆弱,思路却异常清晰:
“这元丘真人,手段阴毒,身怀异宝,又与青丘狐族似有渊源,确实是个极大的隐患。
不过,青丘与赤狐两族经此一遭,定然也对他恨之入骨,欲除之而后快。
有她们追查,或许比我们盲目寻找更为便捷。”
她微微蹙眉,继续分析道:
“眼下更紧要的,是冥渊宗。
孙海冥敢在自家宴会上默许甚至配合元丘真人行事,
事后又那般轻描淡写地安抚宾客,
显然已不再顾忌与妖族撕破脸。
他必然已有了应对焚天宗的底气,
或者说,他认为与妖族合作的价值,已比不上他新获得的某种倚仗。”
叶之沐颔首,指尖无意识地缠绕着她一缕青丝:
“不错。他若此刻高举人族大义旗帜,宣称与妖族割裂,
妖族贸然大规模报复,反而会落入下乘,
激起北洲其他人族宗门的同仇敌忾。”
“正是此理。”
楚芸汐眸中闪过一丝光芒,“所以,我们不能让妖族直接冲在前面。
焚天宗野心勃勃,对冥渊宗宣战在先,
又得了穿心锁,绝不会坐视冥渊宗安稳。
我们只需让冥渊宗露出破绽,显出颓势。”
她抬起眼,看向叶之沐,那双尚带着红晕却已恢复清明的眼眸中,闪烁着果决:
“沐郎,是时候让那位赤狐族首领,偿还她欠下的人情了。
有赤狐族幻术相助,冥渊宗的幽冥道法,便不再是铁板一块。
我们暗中出手,不必暴露身份,
只需让冥渊宗在与焚天宗的对抗中,不断失血,不断露出败象便可,
然后你再去给予那孙海冥最后一击。”
叶之沐看着怀中人儿,明明方才还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此刻却已能冷静地剖析局势,运筹帷幄。
他心中既疼惜又骄傲,知道她心中已然有了全盘计划。
他低头,在她光洁的额上印下一吻,声音沉稳而坚定:
“好。依你所言。是时候,对冥渊宗出手了。”
......
冥渊宗,幽暗的议事大殿内。
孙海冥听着心腹长老禀报三位妖王已安然返回各自秘境的消息,脸色瞬间阴沉如水。
枯瘦的手掌猛地拍在主座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废物!元丘这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他怒骂,胸腔因极致的恼怒而剧烈起伏。
他提供了绝佳的场地,甚至默许了戒妖阵的布置,
将妖王送到了元丘嘴边,如此天赐良机,竟还能让煮熟的鸭子飞了!
非但没能拿下千山雪和虹霜,反而彻底激怒了整个妖族!
他太了解妖族的秉性了,尤其是青丘狐族和赤狐族。
向来是睚眦必报,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经此一事,冥渊宗与这三族,算是彻底撕破脸,再无转圜余地。
“必须尽快切割!”
孙海冥眼中寒光闪烁,心思急转。
他必须抢在妖族发难之前,主动与妖族划清界限。
甚至要将所有脏水都泼到妖族身上,把自己塑造成受害者和维护人族利益的坚定份子。
“焚天宗那边……最近调动频繁,看来是准备动手了。”
他摩挲着袖中那枚得自元丘的、看似古朴却蕴含奇异力量的落宝铜钱,心中稍定。
是时候将这消息散布出去了。
让焚天宗,让整个北洲都知道,他冥渊宗也有了应对穿心锁的底气!
只是……
他眉头又皱了起来。
那个神秘的“沐云宗”,那位青衣合道境巅峰强者,与妖族究竟是何关系?
若他只是与妖族有所合作,或许还能尝试接触,许以重利,将其拉拢过来。
妖族贫瘠,能给出的好处,如何能与冥渊宗数千年的底蕴相比?
‘怕就怕……’
孙海冥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那人族大能,当真被千山雪那妖界第一美女的皮囊迷了心智,
甘愿为妖族驱使……
若真如此,便是大大的麻烦了。’
想到这里,他冷哼一声,目光扫向殿外某个方向。
那里关押着从宴会上扣下的那群妖族精英护卫。
“有这些筹码在手,谅她千山雪投鼠忌器,也不敢立刻对我冥渊宗轻举妄动!”
他喃喃自语,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算计。
这些妖族护卫,如今成了他手中重要的挡箭牌和谈判的资本。
局势虽变,但他孙海冥,也并非全无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