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陵王府,昔日宁静祥和的氛围被一股无形的肃杀之气取代。表面上,仆役依旧低头疾走,侍卫依旧按刀肃立,但暗地里,霍峻统领的内卫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开始了无声却高效的运转。
林越没有大张旗鼓,他知道打草惊蛇的后果。他给霍峻的命令只有八个字:“内紧外松,人赃并获。” 同时,他凭借现代管理思维,做出了几个关键指示:第一,秘密排查所有近期能接触蔡文姬卧房的人员,尤其是负责清扫、熏香、煎药的,建立详细的时间线与人际关系网;第二,严格控制蔡文姬的饮食与药物,所有入口之物必经大乔及其绝对心腹之手,并由不同医师交叉验证;第三,以“预防春疫”为名,对王府所有区域,尤其是主院,进行一次彻底的“药熏消毒”,实则由墨衡派来的可靠弟子,携带特制的吸附性炭粉包,秘密检测异常物质成分。
大乔成为了内宅调查的核心。她以其商贾之家出身的缜密和女性特有的细腻,重新梳理了蔡文姬近身侍女的背景。她发现,一名负责外间洒扫、偶尔帮忙传递熏香料的粗使丫鬟小芹,近日常以家中母亲病重为由外出,行踪略显可疑。更重要的是,大乔回忆起,有一次她提前去探望蔡文姬,恰见小芹正慌乱地将熏香炉的灰烬倒入角落的盆栽,当时只觉其毛手毛脚,如今想来,却大有蹊跷。
线索迅速向这个小芹集中。霍峻派人暗中跟踪,发现她所谓的“探母”实则是与城中一家新开不久、专营南中奇珍的货栈伙计秘密接头。进一步的监视表明,那货栈背景复杂,资金流向隐约与北方有关。
“果然不是简单的内宅倾轧,是外贼的手伸进来了!”林越在书房听取霍峻密报时,眼中寒光凛冽。他没有立刻抓人,而是下令:“放长线,摸清他们传递消息和毒物的渠道,以及货栈背后的所有人。我要连根拔起!”
二、 文姬醒转,柔情坚心
就在这紧张的氛围中,或许是隔绝了新的毒源,加之太医精心调养,蔡文姬的病情略有起色,偶尔能清醒片刻。这日午后,她悠悠转醒,见林越守在榻边,紧握她的手,眼下有着明显的青黑。
“夫君……”她声音虚弱,却努力扯出一个微笑,“宸儿……可好?”
“宸儿很好,乳母带着,刚睡下。”林越连忙俯身,为她拢了拢鬓角汗湿的发丝,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感觉如何?可有哪里不适?”
蔡文姬轻轻摇头,目光扫过屋内明显增多的、并非府内旧物的陈设(内卫的监控与检测装置),以及门外隐约传来的、不同于往常的守卫脚步声,她蕙质兰心,立刻明白了什么。
“我……不是简单的病,对么?”她看着林越,眼神清澈而平静。
林越沉默片刻,知道瞒不过她,便简略将发现“梦萝花”之事告知,但隐去了调查的具体进展,以免她劳神。
蔡文姬听完,眼中闪过一丝后怕,随即被深深的担忧取代:“他们……是冲着你,冲着我们这基业来的……夫君,切莫因我而乱了方寸,当以大局为重。”
都这个时候了,她最先想到的仍是他的安危与事业。林越心中又是感动又是酸楚,紧紧握住她的手:“文姬,你和宸儿,就是我最重要的大局。任何敢伤害你们的人,我绝不会放过。你放心,一切有我。”
这一刻,夫妻二人相顾无言,却心意相通。危难非但未能削弱他们的感情,反而让彼此更加珍惜,也让蔡文姬更加理解了林越所处位置的凶险与他肩头的重担。
三、 收网时刻,北地魅影
证据链逐渐完善。在内卫的严密监控下,小芹再次与货栈伙计接头,传递一小包东西(新的梦萝花干)并接收银钱时,被当场人赃并获。经过突击隔离审讯,小芹的心理防线迅速崩溃。她招认,自己是受那货栈伙计引诱并威胁,才将掺有“香粉”(梦萝花干磨成的细粉)的异物,混入王妃日常熏香的香灰中。她并不知道那具体是何物,只以为是让人精神不济的坏东西,目的是让王妃无法协助王爷处理政务。
矛头直指那家“南珍阁”货栈。霍峻亲自带队,以巡查商税为名,突袭了货栈,控制了所有人员,并从密室中搜出了尚未转移的梦萝花干、与北方往来加密的密信,以及……几封与零陵城内某位致仕老吏(曾是陈氏门生)的联络信函。
最终审讯结果呈报林越:此乃曹操麾下校事府(间谍机构)策划的一次远程毒杀行动。他们利用商业渗透,在零陵埋下钉子,再通过收买内应,目标直指林越的贤内助蔡文姬,意图使其衰弱乃至死亡,从而从精神上打击林越,扰乱华国内部稳定。那位致仕老吏,则提供了王府内部的人员信息和可收买的目标线索。
“好一个曹孟德!明面上合纵连横,暗地里竟行此龌龊手段!”林越怒极反笑。他当即下令:
一、 将小芹及涉案货栈人员、致仕老吏及其家眷,全部公开处置,罪名是“勾结外敌、谋害主母”,以最严厉的酷刑处死,悬首示众,再次震慑所有心怀不轨者。
二、 全面清查城内所有与北方有密切商贸往来的商铺,加强户籍管理与外来人口监控。
三、 以华国公的名义,向许都发出一封措辞强硬的抗议信,虽无确凿证据直接指认曹操,但字里行间充满“若吾妻再有差池,必倾国之力,不死不休”的威胁意味。
四、 余波荡漾,雏凤砺爪
王府内部的清洗悄无声息却又彻底完成。一批背景可疑或立场不坚的人员被替换,内卫的权限和力量得到进一步加强。蔡文姬搬离了原卧房,在新的、经过彻底安全检查的院落中静养,身体在林越的亲自关注和名贵药材的调理下,日渐好转。
经历此事,林越对内部安全的重视提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他指示格物院,加速研究更为可靠的加密通信方式,并开始着手制定一套更严格的保密与反谍制度。
大乔在此事中展现的敏锐与果敢,赢得了林越更深的信任与倚重,开始更多参与到核心事务的辅助管理中。而蔡文姬,虽身体尚虚,但心志愈发坚韧,她深知自己不能倒下,为了林越,也为了幼子林宸。
几乎在同一时间,遥远的许都。
曹操收到了来自零陵的强烈抗议信,以及“南珍阁”这条暗线被连根拔起的密报。他捻着胡须,看着信中那隐含雷霆之怒的文字,非但没有动怒,反而对身旁的郭嘉(此时尚未转投)笑道:“奉孝你看,这林正泓,果是性情中人。一击不中,反遭其噬。也罢,此等小道,终非正途。传令下去,暂停对零陵内宅的一切动作,集中精力,封锁其商路,联络孙刘!”
他心中对林越的评价,却又暗中调高了一分:此人不仅擅奇技、能征伐,于权谋机断、内部整肃上,亦非心慈手软之辈,确是大敌!
尾声
零陵王府度过了自建立以来最严重的一次内部危机。夜风拂过新换的窗纱,带来草木清新之气,驱散了往日那若有若无的异香。
林越站在院中,仰望星空。外部强敌环伺,内部暗流涌动,这统一之路,注定布满荆棘。他摸了摸袖中那本从不离身的“汉代工艺笔记”,眼神愈发坚定。
“看来,光是发展科技与经济还不够,制度建设、内部净化,同样是你死我活的战争。”他低声自语,“也好,便让这风雨来得更猛烈些。雏凤清于老凤声,我林越,便要在这汉末,烧出一片新天!”
他转身,走向蔡文姬静养的暖阁,脚步沉稳而有力。肃清了内奸,安抚了挚爱,接下来的,便是迎接来自曹操、刘备、孙权更严峻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