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乔在零陵的公开露面,以及她被委以重任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很快便传回了江东秣陵。
讨虏将军府内,气氛陡然变得肃杀。
孙权脸色铁青,将一份密报狠狠摔在案上:“好个林越!好个零陵!不仅收留我江东叛逆,竟还敢公然委以官职!这是在打我江东的脸!打孤的脸!”
周瑜站在下首,面色同样凝重,但眼神依旧冷静:“主公息怒。林越此举,意在挑衅,亦是向我等示威,表明其庇护乔氏、与我江东对抗到底的决心。看来,分化长沙之策,需加速进行。同时,对零陵的军事准备,亦需即刻提上日程。”
张昭忧心忡忡:“主公,公瑾,官渡之战尚未分明,曹操若胜,其势大涨,必图南方。此时若与零陵大动干戈,恐两败俱伤,为他人所乘啊!”
“子布先生过虑了!”一员虎将出列,声如洪钟,正是老将黄盖,“零陵撮尔小邦,侥幸得势,便如此猖狂!若不加以惩戒,我江东威严何存?末将愿为先锋,率水师西进,必破零陵,擒拿林越与那乔氏逆女!”
程普、韩当等宿将也纷纷请战,群情激昂。孙策之死的悲愤,加上此次零陵的“羞辱”,让江东武将们憋足了一股火。
孙权看着麾下战意高昂的将领,又看了看沉稳的周瑜和持重的张昭,心中权衡。他知道张昭的顾虑有道理,但零林的挑衅和潜在威胁,更让他如鲠在喉。尤其是大乔的存在,就像一根刺,时时提醒着他兄长的死亡和庐江的失利。
最终,野心与愤怒压倒了谨慎。
“公瑾!”孙权沉声道,“子瑜(诸葛瑾)出使长沙,情况如何?”
周瑜回道:“子瑜已与张羡数次密谈,张羡态度暧昧,既不愿背弃与零陵盟约,亦对我江东提出的条件颇为动心。其子张怿,更是暗中与我方多有往来。看来,长沙并非铁板一块。”
“好!”孙权眼中寒光一闪,“既然长沙首鼠两端,那我江东便先拿零陵开刀!公瑾,你以为,该如何用兵?”
周瑜走到巨大的荆州地图前,羽扇指向湘水与长江交汇处:“零陵倚仗者,无非坚城利弩与水军。我意,兵分两路。一路,由黄老将军与凌统率领水军主力,沿长江而上,进逼巴丘,做出威胁长沙、切断零陵与长沙联系的态势,逼迫张羡做出抉择。另一路,由程普将军与吕蒙率领步骑及部分水军,溯湘水南下,直扑零陵门户——泉陵!若能攻下泉陵,零陵便暴露在我兵锋之下!”
他顿了顿,补充道:“此次出兵,需以雷霆之势,速战速决!在曹操反应过来之前,解决荆南问题!”
“便依公瑾之策!”孙权拍板,“黄盖、凌统,令你二人率水军两万,战船三百艘,克日出发,兵发巴丘!程普、吕蒙,令你二人率步骑一万,水军辅兵五千,沿湘水南下,攻打泉陵!孤亲自在柴桑督战,以为后援!”
“末将领命!”众将轰然应诺,杀气腾腾。
建安五年秋,就在官渡之战胜负将分未分之际,江东孙权,终于亮出了他的獠牙,以追究零陵收留“叛逆”、挑衅江东为由,正式挥师西进!
战争的阴云,瞬间笼罩了整个荆南。
零陵,荆南行台。
紧急军情如同雪片般飞来。
“报!江东水军大队已过夏口,正向巴丘方向驶来!”
“报!程普、吕蒙所部步骑水军,已进入湘水,前锋直指泉陵!”
行台议事厅内,气氛空前紧张。
刘度脸色发白,握着椅背的手微微颤抖:“来了……孙权还是来了……”
王统领须发戟张,抱拳道:“府君,先生!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末将请令,率水军迎击程普所部,定叫他有来无回!”
林越站在地图前,面色沉静,但紧抿的嘴唇显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他预感到江东会报复,却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如此猛烈!而且选择了水陆并进的策略,显然是要一举奠定胜局。
“王兄,水军新练,战船亦不及江东楼船高大,正面水战,胜算几何?”林越冷静地问。
王统领沉默片刻,如实回答:“若在宽阔江面正面交锋,胜算……不足三成。”
林越点了点头,目光锐利起来:“既然如此,那我们便不与他正面水战!传令泉陵守将,依托水泥堡垒和弩箭,坚守不出!消耗敌军锐气!王兄,你率水军主力,不必前往泉陵硬拼,而是隐蔽于湘水支流深水之中,伺机而动!”
他手指点向地图上湘水的一处险要河道:“这里,昭山湾,水道狭窄,水流湍急。我要你在此处,利用水泥和铁索,秘密构筑水下暗桩和拦江铁索!待江东水军深入,其楼船行动不便之时,便是你水军出击,火烧连营之机!”
他又看向阿石:“阿石,你持我行台手令,立刻赶往长沙,面见张羡!陈说利害,告诉他,唇亡齿寒!若零陵有失,下一个便是他长沙!请他务必出兵,至少牵制住巴丘方向的江东水军,使其不能全力南下!”
“是!”阿石领命,匆匆而去。
最后,林越看向一直沉默坐在角落的蔡文姬和大乔。
蔡文姬站起身,语气坚定:“行台内部,及各郡县维稳、后勤事宜,交给我。”
大乔也缓缓起身,她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冷冽:“市易司会全力保障军需物资调配,绝无延误。” 她顿了顿,看向林越,声音低沉却清晰,“江东……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他们。若有需要,我可提供我所知的一切。”
林越看着她们,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和强大的信心。他重重一拳砸在地图上:“好!那我们就让孙权看看,零陵,不是他想捏就能捏的软柿子!他要战,那便战!”
零陵的战争机器,伴随着江东的入侵,再次全力开动。这一次,将是一场决定荆南命运,乃至影响未来天下格局的生死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