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指挥部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终于,他缓缓收回目光,拿起桌上那份已经有些卷边的计划书,又看了一眼旁边代表着最高权力的印章。
他拿起印章,毫不犹豫地,重重盖了下去!
“咚!”
一声闷响,像一记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就按顾柔同志的计划办。”
“我批准了。”
最高指挥官的声音,前所未有的严肃。他将计划书推到顾柔面前,一字一句地说道:“顾柔同志,从现在开始,整个701研究所,前线所有相关单位,全部听你调遣!我只要一个结果!”
他把整个战役的希望,把无数战士的生命,把国家的荣誉,全都压在了这个年轻的姑娘身上。
……
命令一下,整个战争机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起来。
701研究所。
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钱教授亲自坐镇,带着所有的研究员,不眠不休。
一个个装着淡蓝色液体的玻璃容器,在生产线上被小心翼翼地灌装、密封。
这就是“七日睡”。
一个疲惫不堪的年轻研究员打了个哈欠,旁边的同事立刻递过来一瓶清凉油。
“撑住,顾总工还在指挥中心熬着呢,咱们可不能掉链子。”
“就是,顾总工一个人把所有事都扛下来了,咱们能做的,就是把弹药给她备足了。”
“顾总工,我们信你。”
不知道谁先喊了一句,整个车间里,所有人都跟着低声吼了起来。
“顾总工,我们信你!”
这声音里,带着疲惫,却充满了亢奋和信任。
……
行动前夜。
实验室里只剩下顾柔一个人。
她没有去休息,而是从空间里拿出了许多稀奇古怪的材料,手指翻飞,迅速组装着什么。
很快,一批火柴盒大小,带着一根细细天线的简易装置,就堆满了桌面。
这是她赶制出来的毒气浓度感应器。
虽然简陋,但在这个时代,却是独一无二的神器。
实验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陆泽走了进来。
他身上还带着风尘仆仆的味道,显然是刚从特种部队的集训地赶回来。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陆泽只是走过去,从背后,轻轻地,将她拥入怀中。
这个拥抱很紧,紧得几乎让顾柔喘不过气。
她能感觉到他胸膛下那颗心脏,在有力而沉重地跳动。
千言万语,都在这个拥抱里了。
许久,顾柔才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她转身,踮起脚尖,将一个小小的瓷瓶,塞进了他上衣最里面的口袋,拍了拍。
然后,她飞快地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活着回来见我。”
陆泽高大的身影僵了一下,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感受着上面残留的柔软和温度。
他看着她的眼睛,只说了一个字。
“好。”
说完,他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
顾柔知道,他是不敢回头。
……
第二天一早,顾柔亲自为陆泽带领的特种突击队,做了最后一次战前讲解。
她详细说明了“七日睡”的扩散特性、安全浓度范围,以及特制防毒面具的使用方法。
最后,她给每个队员,都分发了一支微型解药。
“记住,这是紧急情况下的最后保命手段,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准使用。”
看着下面一张张年轻又坚毅的脸,顾柔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而此刻,在指挥中心的巨大沙盘前,她又变成了那个冷静到可怕的指挥官。
她根据最新的情报,一遍又一遍地推演着投放方案,计算着风速、湿度对毒气扩散的影响,每一个细节,都精确到了极点。
她那镇定而专业的模样,让所有之前质疑她的人,全都闭上了嘴。
这个年轻的姑娘,仿佛天生就是为战争而生的。
一切,准备就绪。
行动当天,凌晨四点。
天还没亮,突击队已经到达了“迷魂谷”外围的预定投放点。
所有人都在等。
等风来。
根据之前的气象预报,凌晨五点,山谷里会刮起稳定的东南风,正好可以将“七日睡”吹向谷底的敌军营地。
指挥中心里,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最高指挥官和一众将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墙上的挂钟。
秒针,滴答,滴答。
就在时针,即将指向五点的那一刻——
“报告!!”
一个负责气象监测的通讯兵,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
他指着刚刚传回来的气象云图,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首长,风……风向突然变了!”
他绝望地喊道。
“现在是逆风。”
“逆风!”
“现在是逆风!”
通讯兵绝望的嘶吼,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指挥中心每一个人的心上。
死寂。
整个指挥中心,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每一声都像是催命的鼓点。
完了。
所有人的脑子里,都只剩下这两个字。
计划,是围绕着东南风制定的,现在风向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毒气根本吹不进山谷,反而会吹向他们自己这边!
一个老将军手里的搪瓷杯,“咣当”一声掉在地上,滚烫的热水洒了一裤子,他却浑然不觉,他只是死死地盯着气象云图,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中止行动,”
另一个作战参谋反应过来,脸色惨白地喊道:“快,命令突击队立刻撤离,再晚就来不及了!”
“不能撤。”
一道清冷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瞬间划破了指挥部里绝望粘稠的空气。
所有人猛地转头。
是顾柔。
她还站在原地,死死地盯着那张巨大的气象图和旁边的沙盘地形图。
她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冷静得可怕。
那名提议撤退的参谋急了:“顾同志。现在是逆风,逆风啊,不撤退,难道等死吗?”
顾柔没有理他。
她的脑子,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速运转。
气象图、地形图、风速数据、湿度数据……无数的信息,在她脑海里疯狂地交织、碰撞、重组。
逆风……逆风……
为什么会突然起逆风?山谷地形复杂,气流多变,但也不至于变得这么彻底!
一定有哪里不对。
一定有他们忽略了的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