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略带尘封但并不难闻的气息扑面而来，是老房子特有的味道。
一进门，就是一个挺大的空间，水泥地面扫得很干净，这里既是客厅，也是吃饭的地方。
左手边用砖头和泥巴砌了一个土灶，连着烟囱，显然是厨房的所在。
右手边是两扇木门，应该是两个房间。
而在灶台的旁边的地方，还隔出了一个小小的单间。
“这房子格局不错的，”王嫂热情地介绍着，“进来这一大间，吃饭会客都宽敞。
那边两个大房间，朝阳，光线好，这边这个小点的，也能住人或者当个储物间。”
顾柔走进去，细细地打量着。
房子里虽然搬空了，但墙角、灶台，都留着满满的生活痕迹。
墙上还贴着一张褪了色的“团结就是力量”的宣传画。
这房子确实不算新，但保养得很好，而且空间比她想象中要大得多。
就是一家四口住进来，也是能住下的。
这买的不是房子，是未来的会涨价的地皮！
顾柔心里那点因为价格带来的犹豫，瞬间烟消云散。
她转头看向张老，语气里带着一丝急切：“张老，这房子的手续，什么时候能办？”
张老明白她的意思，解释道：“现在房子不能直接买卖，到时候我找房管所的人搭个线。
咱们跟房主见了面，价钱谈好，私下里签个协议，然后去房管所把户头改了就行。”
这个流程顾柔懂。
说白了，就是钻了政策的空子。
但现在很多人都是这么操作的。
“我图的也不是在这里住得多舒服，”顾柔心里想得很明白，“主要是这地段好，安全，以后就算我们不在，让我爸妈和顾川住在这儿，我也放心。”
公安大院，天然的保护伞。
弟弟顾川要是能来城里上学，接受更好的教育，未来的路也会更宽。
这笔买卖，怎么算都划算！
“张老，这房子，我要了。”顾柔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斩钉截铁地说道。
张老闻言，脸上乐开了花：“我就知道你这丫头有眼光！”
陆泽从始至终都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站在顾柔身边，当她做出决定时，他眼里的支持没有丝毫动摇。
旁边的王嫂子一看这架势，知道这生意八成是成了，也跟着高兴。
她一边把钥匙递给张老，一边感叹道：“你们可算是定了，这房子可是抢手货。”
她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凑过来说。
“你们要是再晚来一天，怕是就悬了。”
“哦？怎么说？”顾柔心里一动。
王嫂子撇了撇嘴，朝巷子口的方向努了努嘴：“就供销社那个李主任家，也是买这个房子的意思。”
“这都看过了，就是说回去想两天。”
“没成想你们这么干脆。”
....... 顾柔和陆泽在县城这边待了一整天。
房子的事情总算是尘埃落定，但还有更要紧的事儿没办妥。
这事儿，还得麻烦张老。
趁着陆泽去跟人交涉房子的事情，顾柔跟张老问起了药材的销路。
张老楞了一下，以为是顾柔自己要囤。
他在这个行当里摸爬滚打了大半辈子，对药材的门道门儿清。
顾柔也没藏着掖着，把自己村里打算组织人手上山采药、自个儿炮制药材的事儿，一五一十地说了。
“张老，我这边有了药材，你觉得往哪边卖比较好？”
张老嘬了口烟，慢悠悠地吐出来。
“卖，肯定是能卖的。”
“县里的药馆，还有人民医院，都收。”
顾柔心里一喜。
可张老下一句话，又给她泼了盆冷水。
“但是，收得不多。”
“而且啊，他们对药材的成色、炮制的火候，要求都高得很，差一点儿，人家都不要。”
张老瞅了瞅顾柔脸上那点掩不住的急切，又补了一句。
“你要是真想走这条路，量不大的话，老头子这张老脸，倒是能给你牵个线，跟药馆的采购、医院的药方主任见个面。”
顾柔心里那点刚燃起来的火苗，又“噗”地一下灭了。
药馆？医院？
那能收多少？
村里男女老少几十号人，要是真干起来，那药材能堆成小山。
这点量，人家不一定都要。
她脸上还是挂着笑，真心实意地谢过张老。
“张老，谢谢了，这心意我领了，不过我们村要是干，那肯定不是小打小闹，这几个地方怕是……消化不了。”
“我们寻思着，最后还是得找个正经的药材厂才行。”
一听“药材厂”三个字，张老直摇头。
“药材厂？那老头子我就不认识了。”
“听说那地方门槛高得很，里面的道道儿可深了，一般人根本摸不着门路。”
顾柔的心沉了下去。
看来这事儿，比她想的还要难办。
正说着话，门外传来了动静。
江海扶着他老娘走了进来，一进门就冲着顾柔笑。
“小顾大夫，我们又来麻烦你了。”
是过来复查扎针的。
顾柔立马把药材的事儿先抛到脑后，专心给老太太看诊。
她伸手搭上老太太的脉搏，闭上眼仔细感受着脉象的变化。
一套针扎下来，顾柔额头上已经见了细汗。
老太太原本还有些发虚的脸色，这会儿明显红润了不少，精气神都足了。
“哎哟，小顾大夫，你这手可真是神了，我这阵子脑子都没有糊涂。”
老太太活动着胳膊腿，嘴里不住地夸。
顾柔笑了笑，收了针，又拿过纸笔，刷刷写下几味药材。
“大娘，你这身体光靠针灸不行，得配着汤药调理。”
她把方子递给江海。
“就按这个方子抓药，自己回去煎了喝，一天两次。”
江海宝贝似的把方子叠好，揣进兜里，一个劲儿地道谢。
这边忙活完，陆泽也回来了。
买房子的事儿彻底办妥了，钥匙在兜里揣着，红色的房本子拿在手上，沉甸甸的。
顾柔心里踏实了。
两口子跟张老告辞，准备回村里去。
江海扶着他娘在旁边椅子上歇着，一听两人要走，立马站了起来。
“小顾大夫，陆泽兄弟，你们这是要回村里？”
顾柔点了点头。
“是啊，事情办完了，就回去了。”
江海急忙说道：“那正好，我开了车子来的，我送你们回去！”
顾柔下意识就摆手。
“不用的，太麻烦你了，你还得照顾大娘呢。”
他们坐牛车回去也一样，就是慢点儿。
可江海他娘不干了。
老太太从椅子上撑起来，瞪了江海一眼，然后对着顾柔和陆泽，那叫一个热情。
“送，必须送。”
“小顾大夫是我们家的大恩人，救了我这条老命，送你们一趟算什么！”
老太太态度坚决，不容置喙。
“江海，你今天一定要把他们安全送回去。”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顾柔和陆泽再推脱就显得矫情了。
“那……那就麻烦江大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