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钱塘江边到翠羽澜湾，足足二十多公里。沿途有些偏僻之地人迹罕至，但随着深入市区，即便已是凌晨时分，马路上依然星星点点散布着行人和车辆。
在隐字符的遮掩下，丁辰彻底放飞自我。
一个纵身，踩着路边的绿化带借力腾空，在月色下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落点却不是地面，而是空中的指示牌。
随后双脚轻点，身形旋转间，树梢在他脚下接连掠过，每一片叶子都在他的轻点之下微微颤动。
他忽而腾挪，忽而翻转，如露珠般轻盈无痕，又似闪电般迅疾凌厉。
这一刻，他将身体的协调与灵动发挥到了极致，每个动作都如行云流水，浑然天成。
最让他兴奋的是那短暂的悬停时刻——凌空俯瞰杭城夜景，双手随意插兜，目光扫过层层叠叠的楼宇。这种凌驾于凡尘之上的感觉，既是无上的自由，又透着说不尽的寂寞。
最是逍遥装逼客，负手独立望苍穹。
呵忒！
……
临近小区之时，丁辰一个闪身从空中落下，直接掠至前方夜店门口。刹那间，一股无形的气流在他落地处荡开，卷起地面细碎的尘埃，激起一阵旋风。
路边的野猫被这诡异的动静惊得浑身炸毛，竖起尾巴，瞪大了眼睛，呆呆地望着那道无形却又真实存在的身影，从房顶轻盈地一跃而下，消失在夜色中。
等丁辰悠然踱步回到家中时，已是一个小时之后。一路上东跳西窜，居然比乘坐出租车还要略快。全程二十多公里，如果真要全速赶路，以他如今的神念强度，只消几分钟就能到家。
第二天被吵醒已是上午九点半，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房间，丁辰睁开眼睛，浑身上下传来阵阵酸痛。
摸出手机一看，是导师郑渊发来的信息：
“下午两点来实验室一趟。前段时间交给你的东西熟悉的怎么样了？紫萱最近有了些新发现，你也过来一起听一下。“
确实，又有两周没见导师了，最近时间过得好快。
丁辰脑海中回想着实验室里那些神奇的物件，尤其是那块会“呼吸“的暗红色石头，让他印象深刻。
“收到。“
答完牛马的标准回复，他伸了个懒腰，看了眼衣架上还未完全干透的衣服，昨夜的经历仿佛犹在眼前。
那一路飞檐走壁，虽有月华星纱的加持，但毕竟是第一次这么剧烈运动，此刻浑身酸痛得像散了架。
调息诀的进展还是太慢，这肉体凡胎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踏破这副皮囊的桎梏。
“先吃点东西。”
这个时间点，学校食堂早餐也没什么吃的了。
他打开手机，划拉了半天也没找到想点的。正要关掉App，突然看到一条系统推送：
「根据您的浏览记录，为您推荐附近新开的面馆——清水斋」
配图是一碗普普通通的阳春面，但让丁辰觉得奇怪的是，店铺的招牌老旧，用的还是老式篆体，字体的笔画间倒是隐约透着一股清雅的韵味。
点进店铺查看位置详情，发现面馆离学校并不远。
现在时间还早，正好活动活动，舒展一下身体。
简单洗漱后，丁辰换上一身运动装。昨晚的经历让他对这种独自的修炼更有信心，但也更加谨慎。
这个世界越来越有意思了。
十一月，杭城的天气已经染了几分萧瑟。
清水斋的老式门铃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动，丁辰摘下毛呢帽，抖落上面沾着的桂花香气。今年的桂花开得晚，直到此时，还在零星地飘着香。
这是一家藏在老街深处的面馆，共有三层，门口挂着褪色的蓝布帘，上面绣着已经有些模糊的“清水斋“三个大字。
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怀旧的气息，仿佛穿越回到了上世纪七八十年代。
老式的实木方桌泛着温润的光泽，配着同样复古的藤椅，墙上贴着泛黄的电影海报，还有几幅已经看不太清字迹的书法。
吊扇懒洋洋地晃荡着，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屋角摆着几盆绿萝，藤蔓顺着竹竿攀爬，在阳光下投下斑驳的影子。
丁辰随意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打量着这个仿佛停留在记忆里的空间。老板显然很用心地营造着这种复古的氛围，连服务员都穿着老式的蓝白条纹围裙，配上木质的托盘。
“爷爷，您小心台阶。“
一道清亮的声音传来，丁辰循声望去。
阳光从老式玻璃窗斜斜地洒进来，勾勒出女孩的侧影。
她约莫二十三四岁的样子，身材高挑，穿着一件奶白色的高领毛衣，搭配着浅咖色的长裙。长发微卷，随意地披散着，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栗色光泽。
她的眼角微微上挑，带着几分灵动。此刻正专注地搀扶着一位白发老人，嘴角挂着温柔的笑意。
进得店来，女孩熟练地帮老人脱下外套。动作间，手腕上露出一串淡青色的翡翠手链，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每一颗珠子都浑圆饱满，显然是上等的老坑料子。
“开开，我要坐那个位置。“
老人指着靠窗的座位。
“爷爷，那边已经有人了。“
原来她叫开开，丁辰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
他忽然一愣，老人指向的正是自己的位置。
“我这就让...“
丁辰急忙起身，女孩也赶紧靠近，“先生，不好意思，爷爷年纪大了，嗯，有些不方便，麻烦你了。“
顿了顿，她又低声补充道，“这个店是家里开的，等会我让前台给您免单。“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歉意。
丁辰听后一愣，甫一抬头，眼中尽是女孩修长白皙的脖颈，好好看，不由得一呆。
糟糕，是心动……不对，是见色起意。
好尴尬，这碗面钱自是看够了。再多一眼，就占人便宜了。
他赶紧移开目光，连忙摆手表示无妨，笑着换了个位置。
老人的情况一看就是一种神经退行性疾病，他自是能够理解。
“爷爷，今天想吃馄饨还是热干面？“女孩轻声问道，同时从精致的手提包里拿出一个保温杯和一个小药盒。
“等等小芳，她最爱吃这家的馄饨...“老人望着窗外，眼神有些涣散。
“好，那我们吃馄饨。“女孩转头对服务员做了个手势。
“小芳昨天说过，要我今天在这里等她，她一定会来的...“老人喃喃自语。
她轻轻拍了拍老人的手背，动作熟练地准备着药片。
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老式收音机里传来邓丽君的《小城故事》。
“……看似一幅画，听像一首歌……”
歌声却忽然被一阵“滋啦”的电流声打断，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就在这时，丁辰的神念却是猛地一跳！
一个模糊的画面忽然一闪而过！
邻桌，那老人原本涣散的目光忽然聚焦，直勾勾地盯着女孩，脸上露出孩子般的笑容，用一种无比清晰的语调说道：“小芳，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你看，这个靠窗的位置我给你占着了。”
女孩正准备喂药的手猛地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