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宁斜睨了他一眼,正欲婉拒,太子却已抢先开口:靖王琴艺冠绝天下,我夫妇二人就不献丑了。
夫妇二人四字让萧宁心头微动,她忍不住多看了太子一眼,总觉得今日的他格外热衷于彰显他们之间的关系。
众人闲谈片刻,门房突然来报:“陆郡主前来拜见太子妃,正在门外等候。”
萧宁眼中闪过一丝不舍,刚要起身,太子却轻轻按住她的肩膀,温声道:你且在此陪着靖王与摄政王,我正好要出去一趟,顺道将陆萱带来。
话音未落,太子已大步流星地离去,留下三人面面相觑。
宁宁,太子可曾知晓你的真实身份?萧云庭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道。
怎么会?这般离奇之事,常人根本想不到。萧宁斩钉截铁地摇头。
依我看,他对你的情意是真的,至少眼下是如此。穆煜宸语气笃定,方才太子的种种反应无不印证着他对萧宁的在意。
先不说这个。萧宁话锋一转,二哥,煜宸哥哥,海棠应该已经告知你们子言在陆宴手中的消息,若顺着这条线查下去,或许能有所发现?
二人对视一眼,萧云庭神色骤然凝重,无奈摇头:国公府戒备森严,我们不敢轻举妄动,陆宴又闭门不出,根本无从查起,现在毫无进展。
萧宁轻轻颔首:我相信子言在陆宴手中是安全的。二哥你们切莫冒险,此事交给我,我定会还你一个完好无损的子言。
萧宁脑海中浮现陆宴抱着牌位哀泣的模样,她知道自己这是冒险将所有的赌注压在陆宴身上。她认为陆宴既知她尚在人世,定会护好子言等她现身。
谁知萧云庭不赞成地说:“既然太子对你不错,就好好过,嫁出去的女儿如同泼出去的水,以后北燕的事你少参合,一切有我与你五哥。”
萧云庭又怎会不知妹妹的筹谋,但作为宠妹狂魔的兄长,他更愿意她做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也不愿眼睁睁看着她将余生的幸福全部搭进家国大业里。
“二哥,我自有分寸。”萧宁说着向穆煜宸狂使眼色,盼他帮着劝说。
正当三人低声交谈之际,太子已带着陆萱翩然而至。
“见过太子妃嫂嫂。”
陆萱恭敬地行完礼,目光缓缓扫过厅内众人,最终停留在穆煜宸身上。她总觉得这人举手投足间的气质和那双深邃的眼眸与沐宸极为相似,即便他长着一张西凉人的面孔,也莫名让她感到亲近。
萧宁注意到穆煜宸刻意避开视线的举动,微笑着招呼陆萱入座:郡主今日怎么得空过来了?
陆萱这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神色顿时黯淡下来,轻叹道:嫂嫂有所不知,那盛运不知从何处打听到媛姐姐搬了新宅子,日日守在门口纠缠,吓得她们母女连门都不敢出。
萧宁略作沉吟,眼中闪过一丝凌厉:倒是个甩不掉的麻烦。今晚你叫上大公主,我带你们去好好教训他一顿。
她嘴角微扬,眸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熟悉她的太子和萧云庭见状,不约而同地为盛运捏了把冷汗。
夕阳西斜,漫天晚霞将天际染成绚丽的锦缎。
萧宁与李景澈并肩立于东宫门前,目送萧云庭的马车渐行渐远。
不好奇我为何特意送靖王一坛桃花醉?太子凝视着萧宁的侧脸,轻声问道。
萧宁眨了眨杏眼,好奇地反问:你们一个是北燕的闲散王爷,一个是南越的太子,究竟是如何结下情谊的?
见她神情真挚,太子暗自叹息她对那段往事竟毫无印象,便沉声解释:
十三年前,尚是二皇子的萧云庭就以才学闻名列国。那年他带着长乐公主萧宁出使南越。恰逢东宫大火,是他冒死将我救出。后来闲谈时,他提起兄妹二人最爱桃花醉,我便央他教会我酿造之法。自他们离开后,萧云庭开始四处游历,我们虽无书信往来,但我始终视他为挚友。
萧宁神色平静地点点头,看不出特别的情绪波动。太子见状,心中黯然,只得轻轻握住她的手,默默转身回宫。
漆黑的夜幕笼罩着整座城池,惨淡的月光此刻刚好被厚重的云层遮蔽。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掠过屋檐,轻盈地落在城南的一处空旷衰败的大宅院里。
全身被黑色夜行衣包裹的身影,缓缓靠近一扇雕花木窗透出昏黄烛光的房间。他屏住呼吸靠近窗棂,屋内传来阵阵暧昧的声响。
女子的娇笑声与男子的低语交织在一起,伴随着床榻摇晃的细微响动,构成了一幅令人浮想联翩的画面。
黑衣人静静地站在窗外,通红的脸藏匿在夜的暗沉中。
他抬手“咚咚咚”地敲响了房门,沉闷的声音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格外悠远。
屋内暧昧的声响戛然而止。床榻摇晃的声音也停了下来,只剩下急促的呼吸声。
男人警惕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带着被打断的不悦。
黑衣人没有回答,只是再次敲了三下门,这次力道更重了些。
屋内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声,接着是脚步声逐渐靠近。
门闩被拉动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刺耳。
黑衣人迅速转到走廊的柱子后面,将身子完美地藏匿起来。
门开了一条缝,一个衣衫不整的中年男子探出头来,满脸怒容地咒骂着:
“是哪个王八羔子,敢扰了老子的好事?”
他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却无人回应。
他骂骂咧咧地转身重新将门插上,迫不及待地继续刚才被打断的活动。
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半盏茶的功夫后,黑衣人再次回到门前,抬手再次将门敲得震天响。
盛运猛地从床上弹起来,脸色铁青地冲到门口。
他一把拉开房门,这次连外衣都来不及穿,只简单地披上,月光不知何时已经重新洒落,照在他因愤怒而扭曲的面容上。
他仔细地将院中扫视一圈,空无一人。
到底是谁!他妈的,真见鬼了……
盛运怒吼着,声音在空荡的院子里回荡。他的目光扫视着四周,却只看到被风吹动的树影和摇曳的灯笼。
黑衣人此刻正趴在屋檐上,像一只巨大的蝙蝠般静静注视着这一切。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冷笑。
屋内传来女子娇嗔的呼唤:盛郎,快回来嘛……
盛运又骂了几句脏话,亦无人回应。
他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关上门回到温香暖玉的床榻之上。
但这次他留了个心眼,没有完全插上门闩。
屋内再次传来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之时,房门再次被敲响了,这次比前两次都要急促有力,震得门框都在颤动。
盛运因一再被打扰了好事面目变得狰狞起来,他声音粗哑地怒喝:
“他妈的,谁在找死!”
这次盛运连外衣也未来得及披,只穿着单薄的亵衣站在门外,手里还拿着一根木棒。
院外依旧无人,他不耐烦地转身想往回走,突然觉着后颈一疼,眼前一黑,昏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