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前方热闹欢腾的场景截然不同,沈楚楚独自落在后面,将众人的窃窃私语一字不落地收入耳中
。她死死攥着手中的丝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那方精致的绣帕几乎要被绞成碎片。
从小到大,她永远活在沈宁的阴影之下。
无论是琴棋书画还是容貌人品,她总是棋差一着。可骨子里的倔强让她从不认输,即便命运不公,她也要拼尽全力争个高低!
今日沈楚楚是一个人来的,成亲三日来,重伤在床的三皇子对她避而不见,更遑论陪同回门。
那一百二十抬嫁妆在寻常人家看来已是天大的排场,可比起沈宁的五百抬嫁妆,简直寒酸得令人发笑。
三皇子听说沈宁有五百多抬嫁妆,而沈楚楚只有一百二十抬时大发雷霆,当即就砸了不少东西。
而且现在的沈楚楚不复往日光彩。苍白的面容,消瘦的身形,哪里还有半分大家闺秀的风采?若非那个虚无缥缈的传言,三皇子府的门槛她怕是连边都摸不着。
作为平妃入府的她,既比不上正妃的尊贵出身,又不及其他姬妾的美艳动人。在这深宅大院中,她唯一的指望就是能早日怀上子嗣,诞下三皇子的长子,或许母凭子贵,能在这美人堆里挣得一席之地。
她的如意算盘还未打响就已落空,只能夜夜独守空闺。
所幸三皇子妃性情宽厚,她的日子才勉强过得下去。
她看着前面的萧宁和沈夫人,恨得咬牙切齿。
望着前方其乐融融的沈宁母女,沈楚楚眼中迸发出刻骨的恨意。
今日回门实非她所愿,可除了太傅府,她再无依靠。为了维持这虚假的体面,她不得不强颜欢笑,眼睁睁看着讨厌之人尽享天伦之乐。
在她尚未掌握权势之时,只能继续隐忍低调,处处退让。
然而沈楚楚绝非甘于现状之人,今日回门之行,她心中早有盘算。无论自己处境如何,她都绝不允许沈宁过得舒坦。
众人到了前厅,寒暄了片刻后,太傅请太子进入书房,有要事商议。
看着和睦的翁婿二人,沈夫人格外的欣慰。
萧宁趁机将北昭的事情讲了。
孙慕旭一听只有一年的时间,痛快地应了下来。
北昭立即跪下向孙慕旭敬茶,行拜师大礼。
师徒二人交流时,孙玉芝神秘地将萧宁拉到自己院中,告诉了她一件惊天的秘密。
“什么,母亲你怀孕了?”
孙玉芝看了看四下并无外男,这才羞涩的点点头。
萧宁惊喜地说:“太好了!几个月了?我要有弟弟或者妹妹了。”
孙玉芝看着兴奋的女儿,忍不住也笑了。
“三个月了,你出嫁那日我晕倒了,大夫诊脉才发现的,娘之前伤过身子,从没想过还能再怀上孩子。”
“以后有了小弟弟妹妹,娘就不会孤单了,爹高兴坏了吧?”
孙玉芝脸上浮现出温柔而骄傲的笑容,轻声说:
“可不是,你爹一直叮嘱我卧床休息,连门都不让出。生意也全都交给夏巧打理了。”
萧宁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母亲平坦的腹部,脑海中浮现出几位皇兄的身影,暗自思忖着若是在这一世能有个小弟弟倒也不错。
这时孙玉芝突然投来探询的目光,压低声音问道:你们可曾圆房?太子那方面……可还中用?
萧宁闻言顿时面红耳赤,心中既羞怯又窘迫。她不由自主回想起与李景澈共度的两个夜晚,每次都是自己先沉沉睡去……
谁知他到底行不行?!
主要是他主动要求睡得软榻,当时她也在怀疑他到底行不行呢,指不定还不喜欢女人呢,当然守身如玉也有可能。
但这种话她可不敢乱说,毕竟事关太子颜面和皇家血脉传承。
孙玉芝正眼巴巴等着她的回答,萧宁只得支吾着搪塞过去。
她故作娇羞地岔开话题:娘......父亲是不是盼着您这胎能生个弟弟?
“你爹他虽然从未嫌弃过你是女儿,但为娘清楚,他一直渴盼有个儿子。毕竟沈家这一门脉只有他与你二叔两房,若是你爹无子,沈家就此彻底断了香火。”孙玉芝叹了口气,“再说,若是有个弟弟,我与你爹百年之后,你也有个娘家人可以依靠……”
萧宁有些感动,深刻体会到那句,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的含义。
书房里,太傅将厚厚的一摞账本推到太子面前:
“这是慕白在查账过程中发现的可疑之处,你带回去仔细核对。我们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一定要将置对方于死地。”
太子面容冷峻,微微颔首。
萧宁从孙玉芝院中出来,直奔自己的梧桐苑。
成亲那日不便携带的物品,她今日决定一并带回。
她打开箱子,凝视着陆宴留下的那两套粉色的衣衫,还有她后来放进去的两件红色的婚服,这些她打算一起带回东宫。
此时,梧桐苑的必经之路上,沈楚楚已在此守候多时。
她终于等到了从太傅书房出来的太子,今日即便不能赢得太子的青睐,只要能给沈宁添堵,她这一趟就没有白来。
她心中打定主意,随即摆出一副柔弱姿态,装作偶遇般款款上前:“见过太子殿下。”
碍于沈府二小姐的身份,太子只是冷淡地应了一声,正欲绕开她前往梧桐苑。
就在两人错身之际,沈楚楚忽然身形不稳,作势要向太子倒去。
这般拙劣的把戏,李景澈早已司空见惯。他不动声色地加快脚步,与沈楚楚迅速擦肩而过。
失去依靠的沈楚楚猝不及防,整个人栽向路旁的花丛。
随着一声痛呼,她狼狈地趴在花丛中。
太子头也不回地继续前行,背影挺拔而决绝。。
沈楚楚捂着脸上被花枝划伤的脸,望着太子远去的背影,气得直跺脚。
而这一切恰好落在迎面走来的小翠的视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