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沈太傅正跪在御书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长庆帝哭诉:
“陛下,老臣不配为人父,老臣虽将女儿教的知书懂礼,却无法护她周全。老臣夫妇不在乎宁儿嫁入皇家还是寻常布衣,只希望她开心顺遂,万事无忧。
可陛下前脚赐婚,宁儿后脚就被公主带着一群丫鬟婆子打入水中,若非太子殿下及时赶到相救,恐怕臣的女儿此时已凶多吉少。
陛下,您的公主金尊玉贵,臣的宁儿也是金枝玉叶。陛下有八个孩子,可臣惟有宁儿一人。
想到婚后宁儿和公主会低头不见抬头见,老臣心中便十分惶恐。
古话说得好: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老臣年岁已高,不求达官厚禄,只求这唯一的女儿平安喜乐。
俗话说惹不起,躲得起,皇家贵不可言,老臣高攀不起,今日臣舍了这条老命求陛下收回赐婚成命,臣的宁儿不嫁了。”
看着丝毫不给自己留面子的人,长庆帝气的吹胡子瞪眼,却无言以对。毕竟刚刚赐婚,沈宁在宫里被朝阳推入水也是真,他除了赏赐金银珠宝安抚沈宁外,别无他法。
就听沈太傅继续道:
三皇子今日淫乱宫闱,有失皇室颜面,我家楚楚又怎能嫁给这般德行有亏之人,求陛下应允,将三皇子和楚楚的婚事一并作罢,否则臣百年以后无颜面对臣的二弟。”
此时的长庆帝疲惫地揉着眉心,满脸无奈地看着涕泪横流、咄咄逼人、滔滔不绝的沈太傅,头疼的厉害。他骂他自己不配为人父,岂不是在内涵自己没有管教好朝阳。
早知道沈其良这人护短、难缠,无理也能辩三分,谁料想今日被自己碰上了。看来以后得交待太子、三皇子以及朝阳千万不要再惹到他。
若不是凤命之说,若不是一向寡淡的太子主动求娶人家女儿,他何至于被一个臣子拿捏到如此地步。
不过沈太傅有句话说的不错,以沈宁外家的财力、物力,这孩子的吃穿用度丝毫不比朝阳差。
众所周知孙家富可敌国,沈宁与太子喜结连理,其身后半个京城的嫁妆铺子可是一起跟着嫁入东宫。
他这个小儿子穷则独善其身,经常来他这里打秋风,若以后能得到孙家沈家财力上的支持,他这个做父亲的也不必被小儿子坑的捉襟见肘了。
被威胁的长庆帝虽心中不满,但想到娶沈宁的好处……
不!
即便没有好处,只要太子要娶,作为亏欠他颇多的父亲,他也会低头。
至于自己的三儿子,想到这个不争气的孽子,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些年他为了给太子找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太过纵容老三,纵容陈家。说起来都是陈贵妃教养不力,一味过度宠溺两个孩子。
不过总归是自己的种,他即使不满也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于是就有了作为一国之君,长庆帝满脸堆笑着向沈太傅赔不是的画面:
“眹金口玉言赐下的婚事是万不能收回的。眹承认教子无方,教女不严,晚些定会狠狠斥责,请沈爱卿多多包涵。
既然是朝阳有错,眹定会让她向宁儿道歉,并且保证以后不会再犯。
至于三皇子,他今日醉酒后确实胡闹了些,眹已经将他严惩,眹在这里替他向其良你赔个不是,眹以后一定要将他严加看管。”
“臣暂且记下皇上所言,也请陛下记得,以后若再发生类似之事,休怪臣以死拒亲。”
胳膊终究扭不过大腿,沈太傅早料到结果必然如此,对皇家来说是不过是无关痛痒的小事,可却影响到他两个女儿的幸福。
他还要想好回府后该如何宽慰夫人。
此时的未央宫里,北枫将御书房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讲给萧宁和太子听。
“朝阳公主和一众贵女皆被陛下训斥一顿,连带贵妃教养无方,被陛下迁怒,禁足十日。朝阳公主等人已向未央宫而来,给太子妃道歉。”
听到太子妃三个字,萧宁柳眉微蹙,却也并未计较。毕竟太后将婚期定在两个月后,时间转眼就会过去。
她握了握拳,心说:看来长庆帝并非昏庸之辈,只是这是第一局,朝阳你等着,我们来日方长。
众所周知,未央宫无召不得入内。
未央宫外,朝阳等人等候在此。
皇帝要求她们必须态度诚恳地向萧宁道歉。
可明明发髻凌乱、衣衫不整、受伤的是她们。
只是在面圣前,她们须要整理仪容仪表,否则就是对圣上不敬。
吃亏的是她们,理亏道歉的也是她们,她们又能去哪说告状说理去?
谁让人家有个能说会道的好爹!
萧宁和太子姗姗来到众人面前。
见她们早已恢复妆容,朝阳脸上的巴掌印也消失不见,萧宁心中忍不住冷哼:这次打不疼她们,下次定会让她们长记性。
一众贵女见萧宁出现,都不愿率先站出来,只你催我,我催你地推搡。
萧宁见她们扭捏的样子,心下不爽,故视而不见地对太子说:“殿下,天色已晚,臣女先行告辞。”
眼看着萧宁真要离去,朝阳忍不住开口:“萧宁,对不起。”
一向高高在上的朝阳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欺负沈宁多年,今日是第一次栽了跟头。
只是“对不起”三个字小若蚊虫,萧宁压根没听到。
“公主你想做什么?又来欺负臣女?”
萧宁装作受惊般躲到太子身后。
“你又来干什么?”太子语气不悦地问。
“太子哥哥,是父皇让我来的。”
“来做什么?”
“向……向……沈宁……道歉。”
“道歉”二字几不可闻,不过太子还是听得很清楚。
他眸光闪烁,嘴角微扬,心中对太傅竖起大拇指,故意大声对身后的沈宁道:“出来吧,朝阳是来给你道歉的。”
闻言,北枫和小翠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朝阳气的涨红了脸对着二人怒目而视。
萧宁小心翼翼地从太子身后走出来,委屈巴巴地道:“殿下看错了,公主现在怒气冲天,一副想要杀了臣女的样子。”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朝阳深吸一口气,敛去脸上的不悦,怒声道:“萧宁,对不起。”
闻言萧宁瑟缩了一下,故作无知地摇摇太子的手臂,我见犹怜地问:“殿下,公主她是来问罪的吗?臣女又哪里惹到了公主?”
“萧宁,对不起。”
未待太子说话,朝阳公主调整语气,平和地道歉,她真是快被萧宁这个贱人气死了。
“什么?臣女是不是出现了幻听?公主真的屈尊降贵来给臣女道歉,还真是受宠若惊,公主不用客气,臣女收到了你的道歉,也接受你的诚意。”
萧宁大着嗓门,生怕路过的人听不到似得。
被羞辱的朝阳怒火朝天,她一甩衣袖生气地转身离去。
怕晚一步自己又要上前和沈宁厮打。
大家闺秀们见公主道完歉离开,她们也争先恐后地对萧宁说对不起。
萧宁看着远去的倩影,心情大好,看向太子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好感。
“这一切多谢殿下,改日请殿下吃饭。”
李景澈笑容温润道:“这一切都是太傅的功劳。是朝阳不对在前,让你受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