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等到了期盼已久的消息,萧宁脸上浮现出一丝久违的微笑。
“奴婢回府时,偶遇陆萱郡主和大公主来探望您,被门房拦下了。”
海棠将府门发生的事情转告萧宁。
萧宁对此并不在意,只是微微点头,眼下她心思专注,筹划之事更为紧要。她随即吩咐小翠,一旦太子前来,务必即刻通知自己。
夜幕降临,烛光摇曳,萧宁用过晚饭后,在院子里赏月纳凉。
小翠手中拿着一包点心快步走来。
“主子,殿下来了,这是他特意给您带来的桃花酥。”
萧宁接过来,认出是她常光顾的那家店,便打开包装,拿起一块尝了一口。虽然觉得今日的味道略显异样,但她还是将点心放在一旁的小桌上,方便随时享用。
她独自凝视着夜空中的明月,静默许久,犹豫再三后,终于下定决心,让小翠将一个装有特殊配料的雪花酥转交给太子。
并嘱咐道:“告诉太子我已醒来,这是我特意为他准备的雪花酥,请他一定尝尝。”
目送小翠消失在夜色中,萧宁与海棠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眼中都闪过一丝谋划与警惕。
萧宁的眼神还流露出一抹难以察觉的忧虑,她压下心头的那点不适轻声对海棠说:
“陈世子几乎每晚都会外出巡视,你想办法让他卧床两日。他武艺高强,务必小心行事。”海棠点头应下,转身离去。
萧宁仰望着满天繁星,缓缓闭上眼睛,陷入沉思。这一切的谋划,不过是为了争取自由,将祁青鸢逐出东宫,并阻止太后干预东宫事务。
那是长庆帝的亲生母亲,高高在上的太后,除了自损一千将她逼出京城外,萧宁想不到还有什么更好的法子。
夜深人静时,东宫慕甯轩内一片寂静,太子腹痛难忍,原本俊朗的面庞因痛苦而扭曲。
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双手紧紧捂住腹部,脸色苍白如纸,目光却死死盯着桌上那盘少了三块的雪花酥。
北星见他这般痛苦模样,忍不住愤愤道:“还瞧什么呢?这玩意吃下去,怕是真要送你去见阎王爷了。明知道里面下了毒,你还偏偏一口气吃了三块,真是个死脑筋!我看那女人是铁了心要你的命,你迟早栽在她手里。”
太子冷冷瞥了他一眼,目光如刀,北星顿时噤声,不敢再多言。
太子虚弱地喘息着,语气却格外坚定:“宁宁绝不会害我,她这么做必定有她的用意。”
他略作沉思,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光亮,声音里带着几分期待:“或许这是她设下的苦肉计,想借机让沈夫人松口,早日接她回宫。你去替我告假,就说我因操劳过度卧病在床。说不定宁宁一听,心一软就自己回来了。”
“心疼?我天真又多情的殿下,您可想得太美了!”北星嗤笑一声,“她一个敌国公主时时刻刻恨不得将你杀之而后快,哪来的心疼。我看是投毒和谋杀亲夫还差不多。”
太子心里明白北星说得有理,可情感上,他始终不愿怀疑萧宁。他选择了相信她,哪怕这信任显得如此盲目。
北星打了个哈欠,望了望窗外渐亮的天色,疲惫地说:“天快亮了,昨晚陪你熬了一整夜,我实在撑不住了。你确定不请太医?那我可真去歇着了。”
他边说边见太子试图起身,连忙上前搀扶,小心将他安顿在床榻上。
正要转身离开,太子虚弱的声音忽然响起:“去散播消息,就说天下大旱是因太后失德所致。这次,我要让她彻底远离京城。”
北星闻言大惊:“那可是您的亲祖母!从小疼您到大,为了一个异国女子,您竟要……”
太子立即打断他,声音虽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厉:“太后近期与贵妃和沈楚楚接触颇多,或许是受了她们的挑唆,但无论如何,我不容任何人对宁宁不利。而且近日我查得,当年温家满门抄斩,其中一桩原因便是太后与温老夫人本是堂姐妹。太后向来嫉妒身为嫡长女的温老夫人,屡次在皇上面前诋毁温家忠心……”
“够了,别说了!”北星面色一沉,咬牙道,“我这就去办。那老妖婆本该安享天伦,却偏要兴风作浪,真是自找的。”
他沉重地转过身,快步离去。
接连两日未曾合眼,此刻的太子却毫无睡意。
他脑海中不断浮现回到宫中复命之时,迎面撞见太傅抱着萧宁的场景。那时她面色潮红,额前散落的发丝早已被汗水打湿,整个人毫无生气地倚靠在太傅怀中。
那一瞬间,他的心仿佛被猛然揪紧,几乎忘了呼吸。
这一次,她不像在翡翠宫时那样俏皮地对他眨眼,而是彻底失去了意识。
只要太子一想到若她真的再次消失在这个世上,两人便将永远阴阳两隔,便心痛的无以复加。
当他想要上前查看萧宁的状况时,太傅却冷冷地将他推开,眼神中的嫌弃之色狠狠地刺痛了他的心。
这位向来如父亲般慈爱的老师,第一次让他察觉到了陌生。
太子无力地看着离去的父女二人,转身去了太医院。
当他从太医那里得出萧宁中暑昏迷的结论时,那颗冰冻的心才重新活了过来。
凭什么他用命呵护着,想要相伴生生世世的女子,她们却一再想要她的命。
那一刻的太子第一次对太后动了杀心。
太子强撑着让自己保持冷静,终究还是忍不住冲到慈安宫大闹了一场。
次日清晨,萧宁正在用早膳,沈夫人身边的侍女匆匆前来禀报:“小姐,夫人让奴婢传话:城外的流民发生暴乱,夫人已下令所有人不得外出。您的铺子,夫人也已派人通知暂时关闭了。”
萧宁心中暗喜,只是淡淡回了一句“知道了”。
待侍女退下后,她立即向海棠递了个眼色,海棠会意,悄然离去。
此时的朝堂上一片死寂。
长庆帝怒视着下方战战兢兢的群臣,却始终找不到一个适合去安抚流民的人选。
他心中冷笑:方才这些人弹劾太后时个个慷慨激昂、掷地有声,此刻却都噤若寒蝉。
他何尝不知母后的做法确实不妥?单是在太子新婚燕尔之际,硬将祁家姑娘安排进东宫这件事,就让他极不赞同。
儿子历经波折才成婚,夫妻二人举案齐眉、恩爱有加,太后却为了娘家人强行塞人进来,这分明是存心给人添堵。
太子曾多次向他抗议,可那毕竟是生养他的母亲,他提过一次后便不好过分责备,却不料竟险些闹出人命。
然而眼下出现了比人命更严重的事态:东宫的施粥因太子妃之事被迫中止,数万流民为求活命涌进城中。
为了抢夺食物,他们开始打砸抢掠,导致城内几乎所有的商铺关门歇业,百姓闭门不出,严重扰乱了城中的秩序。
一夜之间,长庆帝仿佛苍老了十几岁。
他揉了揉眉心,望着太子空着的位置,无声地叹了口气。三皇子在养伤,太子在养病,陆宴重伤未愈,就连陈星辰也莫名受伤——他惯用的几个年轻人都不在身边。
“哪位爱卿愿毛遂自荐,或可举荐他人?”长庆帝强压心中怒火,沉声问道,只想尽快解决这个难题。
偌大的殿堂再次陷入沉默。不多时,祁家的对头徐大人走到大殿中央说道:“老臣有一人要举荐。”
“哦?爱卿要举荐何人?”长庆帝顿时喜上眉梢。
“回陛下,是刑部祁侍郎的嫡长子祁青旺。听闻祁公子风度翩翩、武艺超群,擅长舞枪弄棒、骑马射箭。老臣以为,祁公子定能胜任安抚流民的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