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木丛外的目光扫了半圈,离少年埋布包的落叶堆只有两指远,少年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连指尖都在发抖——只要那弟子再往前探一步,就能看到落叶下的湿泥痕迹,甚至摸到布包的边角。
苏玄悄悄把凝霜剑横在身前,指尖试着凝聚玄阴力,可胸口只传来一阵闷疼,指尖连半点凉意都没有,只能暗暗咬牙,做好了一旦暴露就冲出去挡人的准备。村长则攥着地上的碎石,眼神死死盯着那弟子的脚踝,只要对方再靠近,就把碎石扔过去,拼着引开注意力,也要让少年和苏玄先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深山里突然传来一声震耳的兽吼,“嗷呜”一声,带着十足的凶性,离灌木丛只有几十步远。那弟子吓得浑身一哆嗦,手里的长刀都晃了晃,立刻回头喊:“队长!有野兽!好像是山狼,咱们别在这儿搜了,万一被围了就麻烦了!”
“慌什么!”小队长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却也带着几分忌惮,“后山的山狼向来成群,先往山下退两步,等副谷主安排好了,再一起搜!别单独行动!”
那弟子应了声“是”,再也没心思看灌木丛,转身就往山下跑,脚步声很快就远了。三人这才敢大口喘气,少年瘫坐在落叶上,手还按在布包上,后背的衣裤已经被冷汗浸得冰凉。
“快,趁他们退远,咱们往深山里挪,找个能落脚的地方。”苏玄扶着树干站起来,左臂的伤口疼得他直皱眉,却不敢耽搁——兽吼只能引开一时,副谷主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很快就会派弟子再回来搜。
村长点点头,帮少年把布包从落叶里挖出来,仔细拍掉上面的碎叶,确认湿泥没掉,才递回给少年:“你把布包抱在怀里,别露出来,深山里树枝密,小心蹭破泥。”
三人借着夜色掩护,往深山深处走,脚下的落叶很厚,踩上去“沙沙”响,好在周围的树木够密,能掩盖动静。走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村长突然停下脚步,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不敢置信:“前辈,村里会斜纹绣的,只有王婆一个人。”
苏玄脚步一顿,回头看他:“王婆?”
“是,她是村里最老的妇人,平时帮着大家缝补衣裳,手艺活全村最好,尤其是斜纹绣,只有她会用麻线织。”村长的声音发颤,“之前我还觉得她和善,前几天焚天谷的人刚到村口,她就说要去亲戚家躲躲,现在想来,哪里是躲,分明是去给焚天谷报信!水潭点烟火、磨坊地窖的位置,肯定都是她告诉副谷主的!”
少年也愣住了,手里的布包差点没抱稳:“王婆?就是常给我塞糖吃的那个王婆?她怎么会……”
“人心隔肚皮。”苏玄叹了口气,眼神沉了下来,“她大概是被焚天谷许了好处,或是受了胁迫,才做了内鬼。往后咱们再遇到村里人,哪怕是熟人,也绝不能信了。”
说话间,前方突然出现了一座熟悉的身影——正是之前苏玄躲过大火的那间废弃猎户屋,屋顶虽破,却还能遮风,木窗虽朽,却能挡住外面的视线,算是眼下最安全的落脚点。
“是之前的猎户屋!咱们去那儿歇会儿,顺便给前辈处理伤口。”村长眼睛一亮,快步走过去,推了推屋门,门轴“吱呀”一声,没锁,显然之前苏玄离开后,没人来过。
三人进屋后,村长立刻把屋门关上,又用朽坏的木板顶住,才借着屋顶破洞透进来的月光,翻找屋里的东西——墙角果然还堆着半捆干草,灶台上竟还剩些晒干的草药,是以前猎户用来止血的,虽有些陈旧,却还能用。
“前辈,我给你重新处理伤口。”村长把草药嚼碎,又从怀里摸出剩下的干净衣角,走到苏玄身边,小心翼翼地解开之前缠的布条——伤口已经被血浸透,边缘甚至有些发黑,看得少年眼睛一红。
苏玄却没哼一声,只是靠在木柱上,试着调息:“我先试着运功,看看能不能恢复一点玄阴力,哪怕只有一丝,也能应付突发情况。你们俩轮流望风,别放松警惕。”
少年立刻举手:“我去门口望风!村长你帮前辈处理伤口,我听到动静就咳嗽两声。”说着,就搬了块石头坐在门口,耳朵贴在门板上,连外面风吹树叶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村长一边给苏玄的伤口敷草药,一边低声道:“前辈,要是王婆真的是内鬼,她肯定知道后山有这间猎户屋,会不会告诉副谷主,让他们来这儿搜?”
“大概率会。”苏玄闭着眼睛,眉头微微皱起,“所以咱们不能待太久,等我调息半个时辰,伤口止住血,就立刻走。这深山里有一条往山外的小路,是以前猎户走的,王婆未必知道,咱们往那条路走,就能摆脱他们。”
半个时辰很快过去,苏玄的脸色稍微好了些,左臂的伤口终于止住了血,指尖也泛起了一丝微弱的凉意——玄阴力总算恢复了一点,虽不足以对付副谷主,却能应付一两个普通弟子了。少年抱着布包,靠在墙角打了个盹,却立刻惊醒,揉了揉眼睛,又去门口听动静。
就在这时,少年突然轻轻咳嗽了两声,脸色瞬间变了,赶紧凑到苏玄和村长身边,声音发颤:“外面……外面有脚步声,还听到他们说王婆说深山里有间猎户屋,那三人说不定躲在里面,咱们去看看,要是找到了,副谷主肯定有赏!”
王婆!三人心里同时一沉——果然,内鬼真的把猎户屋的位置也报了出去!
苏玄立刻站起来,握紧凝霜剑,指尖那丝微弱的玄阴力顺着剑身蔓延,总算让剑身上多了点凉意:“不能等他们过来!村长,你还记得那条猎户小路怎么走?”
村长点头,眼神急切:“记得!在猎户屋后面的竹林里,有个石标记,跟着标记走就能找到!”
“好!”苏玄刚要迈步,屋外就传来“咚咚”的敲门声,紧接着是弟子的吆喝:“里面有人吗?开门!要是藏了人,赶紧出来,不然我们就破门了!”
门板本就朽坏,被敲得“吱呀”作响,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撞碎。少年赶紧把布包往怀里一缩,村长则去搬灶台上的铁锅,准备等下弟子破门时,用铁锅砸过去。苏玄靠在门后,眼神紧紧盯着门板,指尖的玄阴力一点点凝聚,等着那扇门被撞开的瞬间——一场新的厮杀,又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