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脚步声从树林西侧来，踩着腐叶没半点声响，反倒比焚天谷弟子的杂乱脚步更让人发毛。苏玄猛地睁开眼，左手死死按住少年的肩膀，右手覆在村长的刀把上，指尖因用力而泛白，连呼吸都压到了极轻——左臂的伤口还在渗血，顺着衣摆滴在落叶上，他赶紧往身后缩了缩，生怕血腥味引来了人。
少年被按得一僵，怀里的布包又热了些，淡绿色的灵光透过指缝漏出一点，在夜雾里像颗细碎的星子。他心里一慌，赶紧把布包往怀里又按了按，手心的红痕蹭得更疼，却连哼都不敢哼一声，只眼睁睁看着林越的嘴型，跟着屏住气。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道黑影从树后绕了出来，一身藏青短打，腰上挂着块铜色腰牌，手里攥着柄银刃短刀，刀身裹着层薄霜，一看就不是焚天谷的人——焚天谷弟子都穿暗红劲装，刀上也总带着火星子。可这人是谁？是敌是友？
苏玄没敢动，目光死死盯着那黑影的手，只要对方有半分要喊人的动作，他就算拼着伤口崩裂，也要先扑上去制住人。可那黑影只是扫了他们一眼，目光在苏玄染血的衣袍和少年怀里的布包上顿了顿，随即就往树林外偏了偏头，像是在听外面的动静。
“都仔细搜！树叶底下也别放过！副谷主说了，抓不到人，咱们都没好果子吃！”焚天谷的声音已经到了树林口，脚步声踩得落叶“沙沙”响，还有人用刀拨着树枝，离他们藏身的大树只剩十来步远。
村长的手开始发颤，握着刀把的指节都在抖，刚要往前凑，就被苏玄用眼神按住。可那黑影却突然动了，脚尖一点，整个人像片叶子似的飘了出去，银刃短刀在夜里划了道冷光，没等最前面那名焚天谷弟子反应过来，刀背就已经砸在了他的后颈上，“咚”的一声，人直挺挺地倒在地上，连哼都没哼一声。
后面的弟子愣了愣，刚要喊“有人”，黑影已经绕到了他身侧，银刃抵在他的喉咙上，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再喊一声，你的喉咙就没了。”那弟子吓得脸都白了，手举在半空，连动都不敢动，只能含糊地应：“不、不喊了，不喊了！”
这动静还是引来了其他人，两名焚天谷弟子举着刀冲过来，嘴里喊着：“谁在那边！敢拦焚天谷的事，活腻歪了？”黑影没说话，侧身躲开迎面砍来的刀，银刃一挑，就挑飞了其中一人的刀，跟着抬脚踹在他的膝盖上，“咔嚓”一声脆响，那弟子抱着膝盖倒在地上，疼得直打滚。另一人见状，转身就要往回跑，想喊副谷主，却被黑影甩出的一枚石子砸中了脚踝，踉跄着摔在地上，刚要爬起来，就被黑影上前一步按住了后心，再也动不了。
苏玄看得一愣——这人的身手，比他巅峰时还要利落，而且刀上的霜气，竟和他的玄阴力有几分像，却更凝实，不似他这般耗尽后连半点都提不起来。
黑影解决了四名弟子，才回头看向树后，声音依旧冷：“还躲着？焚天谷的大部队快到了，再不走，谁也救不了你们。”说着，他弯腰捡起那名弟子掉在地上的刀，扔给村长：“拿着，能挡就挡两下，别拖后腿。”
村长赶紧接住刀，手还在抖，却还是对着黑影拱了拱手：“多、多谢少侠出手！不知少侠是？”
“官道巡兵，沈砚。”黑影报了名号，目光又落在少年怀里的布包上，这次没再移开，“你们怀里藏的是什么？焚天谷追了你们一路，总不会是普通东西。”
少年下意识把布包往身后藏了藏，看向苏玄，眼神里满是询问。苏玄咬了咬牙，知道现在不是藏着掖着的时候，刚要开口，就听到树林外传来副谷主的怒吼：“怎么回事？搜个林子还磨磨蹭蹭的！都给我进去！”
沈砚脸色一沉，不再追问，转身指了指树林深处：“那边有条小道，能绕去官道东侧的破庙，先去那躲着。我在后面拦着，你们别回头，快走！”说着，他已经提着银刃往树林口去，刚走两步，又回头叮嘱：“那布包别露出来，焚天谷的人，最贪这些带灵光的东西。”
苏玄点点头，赶紧扶着树干站起来，左臂的疼让他眼前一黑，却还是伸手拉过少年：“走！”村长跟在后面，紧紧攥着刀，回头看了眼沈砚的背影，快步跟上两人。
少年怀里的布包越来越热，淡绿色的灵光几乎要冲破手掌，他一边跑，一边小声问：“前辈，这位沈巡兵，咱们能信吗？”
苏玄喘着气，看了眼身后越来越远的树林口，那里已经传来了沈砚和焚天谷弟子的打斗声，银刃碰撞的脆响格外清晰：“现在，咱们只能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