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军令大如山,黄家父子连同家丁家将早就做足了准备。
这边仁宗命令刚刚传出,那边已经点齐兵马包围了忠义王府,不分男女老少,主家奴仆,统统要被绑了起来。
老王妃手持家传的银枪,立于门前,因着罗家的威名,黄文黄武终究没胆子做过分的事情。没有过分羞辱,却也假装恭敬的让王妃身边的女仆给她缚上绳索。
老王妃因着忠义二字,并没有多做挣扎,阖府二百零三口,尽皆被绑在了桩橛之上,只等时间一到,即刻行刑。
闭上眼睛不看周围,老王妃回想着自己的安排:自从三天前,王爷被一道圣旨叫走,预感到不妙的王妃就已经开始了谋划。召集了府中众人,想着遣散家仆。可惜这些忠仆义勇竟是一个也不想离开。
无奈,罗素兰强制命令那些尚有妻儿老小的,必须领了银子归家,身契放还,尽可能的远离京城。
本想再次命杨瑞也跟着离开,可这小后生,竟是用生漆涂面,砖石撞鼻毁了自己的容貌,然后找了一个和他身量相仿的少年,让那个孩子离开,自己顶替那人身份,留在府里。
“老王妃,多走一人是一人,这身契上只写着,年龄一十七岁,面白无须,身高七尺五寸,桃花眼薄唇。再加上这粗陋的小像,没人发现的。”杨瑞恳求道,“让这小兄弟离开,若是将来有缘,替我照顾一下妹妹就好。我是万万不能出现在府中,也不能从府中离开。如此才能摆脱嫌疑安了那些奸臣的心。”
“好孩子,委屈你了。”老王妃垂泪,为自己无法保护义士感到悲哀。
杨瑞却道:“某做此事,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如今保留下反贼的证据,也不曾连累了小妹,已是知足,只恨不能看着那奸臣反贼立死当场,犹有遗憾呀!”
“我那几个孩儿,定会尽全力锄奸,还这大赵朗朗乾坤。”老王妃肯定道。
回忆至此,想到那些陆续离开的家仆,老王妃安心了几分。
双天官寇准府上,家丁突然慌慌张张传来急报,把养病的老天官惊起:“启禀大人,不知那贺兰王爷身犯何罪,深更半夜的,全家二百多口人,都被绑在了云阳菜市口,到了天亮就要问斩呢。”
老人家不顾病体,连忙起身,原本家中人因为他的身体,未曾告诉他朝廷近来的大事儿,他也是今日刚听说老王爷被潘庸审理。
不同于仁宗的不问世情,老天官可是知道潘家和贺,罗两家的恩怨的。本来他已经想好明日撑着病体,也要肯定陛下免除潘庸审理这件事。谁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不过几个时辰,贺兰千岁一家就已经上了法场。
容不得再耽误下去了。老天官披上朝服,直接来到八宝金殿外,打响登闻鼓,又敲起了紫金钟。
这钟、鼓平日里可是敲不得的。凡是奏响,必要有军国大事。只因这钟鼓声一响,万岁就要升殿,百官也要即刻上朝。
因此若是无事敲钟,轻则斩杀,重则抄家。
从被窝里起身的仁宗,面色不虞的朝南而坐,文武百官侍立两旁。
寇准跪地启奏,历数贺兰家世代忠良,竭力为贺兰必显辩护。
仁宗表明态度就是不听:“朕旨意已下,岂能朝令夕改,念在你年迈体弱,还是为国尽心,此次登闻鼓,寡人免你罪责,你且速速下殿去吧。”语罢,仁宗觉得自己真是个仁厚君王。
寇准被赶出殿外,急得满头大汗,为这赵王重色轻国,滥杀忠良感到万分难过。
却见殿外群臣都围了上来:“寇年兄莫要着急,我们这就一起去上殿求情。”
仁宗刚打发了寇天官,眼见着丹墀前呼啦啦又跪倒一大片,眉毛登时立了起来,心想:又是来保贺家的,一个寇老西儿就废了我半天唾沫,这么多人,岂不是要说到大天亮?我定要想个快刀斩乱麻的办法。
想到此,他顺手抄起龙泉宝剑,挥剑将一支毛笔斩为两截,拧眉对着众人说道:“众卿有本启奏,但不得为贺兰保本,若有哪个为贺家求请者,如同此笔,腰斩两截!”
众人无法,下得殿来。
寇准问:“怎不见八王千岁?”汝阳王柴千岁道:“听闻他玉体欠安。”另一位老臣接着道:“包大人也在陈州放粮未回。这下该怎么办呀。”
寇准道:“救人如救火,现如今我们也只能分头行动。我去找八王爷出面。柴年兄快去请杨老太君讲情,其余众人,且去看住法场,等我们消息。”
赵王见群臣已经下殿,困意上头,将督斩得旨意交给潘庸,就准备回西宫睡觉去了。
那潘庸拿到旨意,急速奔走,心想着:“那寇老西儿等人保本不成,少不得请出八贤王,那时候这贺兰家就杀不成了,岂不是耽误给俺祖父报仇?对,我得抢在头里。”接着他踏出宫门,快马扬鞭直奔法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