靡思的目光越过他的肩膀,看向他身后,仿佛看到了什么让他意想不到的东西。
“骗你的,亲爱的”
趁着弗莱迪回头,靡思上去就踩了弗莱迪一脚。靡思笑笑,然后转身就跑。
弗莱迪那张被烧毁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一种近似于错愕的表情。他的视线下意识地顺着靡思的目光投向自己身后空无一物的黑暗,那是一种被猎物牵着鼻子走的、本能的反应。就在他转头的瞬间,脚背上传来一阵清晰的、算不上疼但极具侮辱性的触感。
“……哈。”
一声短促、干涩的音节从他喉咙里挤出来。他缓缓地、一格一格地扭回头,目光落在自己那只沾了点灰尘的靴子上,然后慢慢抬起,望向靡思消失的方向。那道裂开的嘴咧得更大了,露出一个扭曲而病态的笑容。
“骗你的,亲爱的。”
靡思那带着笑意的声音仿佛还在灼热的空气中回响。
弗莱迪没有立刻追上去。他抬起那只金属爪子,用刀刃尖端轻轻刮了刮自己焦黑的下巴,发出“嘶嘶”的声响。他的眼神里,最初的恼怒正在迅速被一种更强烈的、猫捉老鼠般的兴奋所取代。
“哦……这只小猫咪,居然还长了爪子。”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愉悦的沙哑,“有意思……真有意思。”
他低声笑着,金属爪子在身旁的铁管上猛地一划,迸射出的火花照亮了他眼中的光芒。
“跑吧,小宝贝儿。用你最快的速度跑。”
他慢悠悠地迈开步子,身影融入了锅炉房的黑暗与蒸汽之中。
“游戏……才刚刚开始呢。”
靡思的奔跑带着一种脱离现实的失重感。锅炉房的出口像一个被无限拉长的隧道,尽头的光亮引诱着她。当她冲出那片灼热的黑暗时,眼前豁然开朗。
她闯入了一栋房子。一栋老旧的、弥漫着尘埃和腐朽气味的维多利亚式宅邸。墙纸已经剥落,露出下面暗色的木板,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灰尘,在从彩色玻璃窗透进来的诡异光线下飞舞。这里安静得可怕,只能听到她自己急促的喘息声。
她不敢停留,沿着吱呀作响的楼梯向上跑去。楼梯的扶手黏腻湿滑,仿佛涂了一层油脂。她能感觉到,这栋房子在“看”着她。墙上挂着的肖像画,画中人空洞的眼神随着她的移动而转动。
“捉迷藏……我最喜欢的游戏。”
弗莱迪的声音突然从楼下传来,近得仿佛就在她耳边。
靡思的心一紧,加快了脚步。她冲上二楼,胡乱地推开一扇门,闪身进去,然后用力将门关上并反锁。她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大口地喘着气,试图平复狂跳的心脏。
这是一个卧室。布置很陈旧,一张蒙着白布的大床,一个梳妆台,还有一个紧闭的衣柜。窗户被厚重的窗帘遮蔽,只透进一丝丝昏暗的光。这里似乎是安全的,一个暂时的避难所。
“找到一个好地方躲起来了吗?”
弗莱迪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却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甚至……是从墙壁里面。
靡思惊恐地环顾四周。她看到,房间的墙纸开始像皮肤一样,缓缓地鼓起、收缩,仿佛这栋房子有了生命,正在呼吸。
“你以为……一把锁就能把我挡在外面?”
那声音带着浓浓的嘲讽。
“天真。”
靡思的视线死死地盯着那扇门,但恐惧的源头却并非来自那里。她听到了另一种声音,一种轻微的、布料摩擦的声音,来自于房间中央那张蒙着白布的大床。
她的目光缓缓移过去。
只见那张床正中央的白布,正以一个极其缓慢的速度,一点一点地向上隆起。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正在那层白布之下,缓缓地坐起身来。
靡思的呼吸停滞了。她一步步地向后退,直到后背抵住了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
白布之下的人形轮廓越来越清晰,甚至能看清头、肩膀的形状。然后,一只手从白布下伸了出来。
那不是人手。
是那只闪着寒光的、带着四片利刃的……金属爪子。
爪子轻轻一划,白布被无声地撕开一道巨大的口子。弗莱迪那张可怖的脸从裂口中探了出来,对着她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焦黄的牙。
“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