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凄厉的尖叫在那个戴着面具的身影出现时达到了顶峰,然后又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脖子,戛然而止。剩下的,只有粗重的喘息和牙齿控制不住地磕碰发出的“咯咯”声。
恐惧是最好的镇静剂。
四个刚才还不可一世的青少年,此刻像被钉在地上的昆虫,动弹不得。他们所有的勇气、所有的吹嘘,都在那柄闪烁着寒光的斧刃面前,碎裂成了齑粉。
手电筒的光束因为主人的颤抖而在地上疯狂画着圈,光影交错间,那个身影显得愈发高大、狰狞。
“是……是真的……杰森……”蒂姆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镜从鼻梁上滑落,他却丝毫不敢弯腰去捡。
凯文瘫坐在地上,两腿之间一片湿热,腥臊的气味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开来。他想求饶,想大叫,但喉咙里像是被灌满了水泥,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而门口的“杰森”——靡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她没有动,甚至连呼吸的起伏都微不可察。她就像一尊雕塑,一个宣告死亡的使者,冷漠地欣赏着眼前这幅由恐惧和绝望构成的画作。她能清晰地看到他们脸上每一丝肌肉的抽搐,能听到他们心脏因为过度惊吓而发出的擂鼓般的巨响。
真美妙。
她享受着这份掌控一切的感觉。他们的生命,他们的恐惧,此刻都握在她的手中。只要她愿意,随时可以挥下斧头,结束这场闹剧。
但她没有。
因为她知道,这场戏剧的主角,还未登场。她只是一个报幕员,一个为真正的主宰者清理舞台的……信徒。
就在屋内四人濒临崩溃的边缘,就在那份死寂的恐惧即将被新一轮的疯狂尖叫打破时,一个变化发生了。
站在门口的靡思,微微侧过了身子。
这个细微的动作,却像是打开了某个通往地狱的开关。
在她身后那片更加深邃、更加纯粹的黑暗中,一个轮廓缓缓地浮现了出来。
那是一个比靡思所伪装的身影……更高大、更魁梧、更具压迫感的存在。
他就像是从黑暗本身中孕育出来的怪物,悄无声息地出现,仿佛他一直都在那里。他身上穿着破旧的工装,手中提着一把长长的、刃口上还沾着暗红色血迹的砍刀。
最重要的是,他脸上也戴着一个曲棍球面具。
但那不是崭新的、从商店里买来的道具。那是一个饱经风霜、布满划痕、沾染了无数亡魂怨念的……真品。
两个“杰森”同时出现在了门口。
一个站在光影的交界处,瘦削而冷静。
一个则完全笼罩在阴影里,魁梧而致命。
屋内的四个人,大脑已经彻底宕机。他们无法理解眼前这诡异的一幕,那份刚刚升起的、对死亡的恐惧,瞬间被一种更加庞大、更加无法理解的、超现实的恐怖所取代。
“那……那是什么……”丽莎用气声问道,声音里充满了匪夷所思的颤栗。
没有人回答她。
真正的杰森·沃尔希斯,缓缓地从靡思的身后走了出来。他甚至没有看靡思一眼,仿佛她只是一团无足轻重的空气。他那只透过面具孔洞露出的、冰冷无波的蓝色眼睛,径直锁定了屋内的四个猎物。
他微微歪了歪头,似乎在评估着什么。
靡思安静地向后退了一步,将手中的短柄斧垂下,把整个舞台,都让给了这位真正的主角。
您的表演,现在开始。
下一秒,杰森动了。
没有警告,没有嘶吼,只有一阵沉重而迅猛的风。
他的身影瞬间冲进了木屋,手中的砍刀在空中划过一道冰冷的弧线。
首当其冲的是离门口最近的凯文。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那柄锈迹斑斑的砍刀就从他的头顶,势不可挡地劈了下去。
“噗嗤——”
那是利刃切开血肉和骨骼的声音,沉闷而清晰。
温热的血液和脑浆,溅了旁边苏西一脸。
女孩呆滞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看着满手的红白之物,瞳孔骤然收缩到了极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迟来的、撕心裂肺的尖叫声终于冲破了她的喉咙,也打破了这片死寂。
这声尖叫像是一个信号,剩下的丽莎和蒂姆也如梦初醒,连滚爬爬地朝着木屋唯一的、狭小的窗户冲去。
但一切都太晚了。
杰森的动作快得不像人类。他反手一挥砍刀,沉重的刀背精准地砸在了蒂姆的后脑勺上,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蒂姆哼都没哼一声,像一摊烂泥一样软倒在地。
紧接着,他一个跨步,巨大的手掌像铁钳一样抓住了杰西卡的头发,将她尖叫着拖了回来。女孩徒劳地挣扎着,用指甲在他粗壮的手臂上划出一道道白痕。
杰森没有理会,只是将她按在墙上,举起了砍刀。
“不……不要……求求你……”
“噗——”
砍刀干脆利落地刺入了她的胸膛。
最后的幸存者,只剩下那个被吓傻了的苏西。她蜷缩在角落里,抱着头,浑身筛糠般地颤抖,嘴里发出无意义的、小动物般的呜咽。
杰森缓缓地转过身,提着滴血的砍刀,一步一步地朝她走去。
阴影将她完全笼罩。
靡思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波澜,眼神平静得像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她看着鲜血染红了地板,看着生命在她面前迅速凋零,心中涌起的,不是恐惧,不是怜悯,而是一种……近乎于虔诚的满足感。
这是完美的暴力,纯粹的审判。
当最后一声呜咽也消失在木屋中后,一切又重新归于寂静。只有浓重的血腥味,在空气中无声地蔓延。
杰森站在三具尸体中间,缓缓地转过身,看向了门口的靡思。
他面具后的那只眼睛,似乎多了一丝……困惑。
靡思迎着他的目光,缓缓地摘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了那张白皙、精致,此刻却带着一丝病态微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