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层总裁办公区的空气似乎都比楼下要稀薄几分。何粥粥抱着纸箱走出电梯，高跟鞋踩在厚重的羊毛地毯上，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整个空间安静得令人心悸，只有远处一台咖啡机偶尔发出的轻微嗡鸣。
“何小姐，这边请。”
赵明远的声音很轻，却在这片寂静中格外清晰。他引领何粥粥穿过一道玻璃隔断，来到一个宽敞的接待区。一位约莫四十岁上下、梳着一丝不苟发髻的女子从电脑后抬起头，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地扫过何粥粥全身。
“琳达，这是新调来的项目秘书何粥粥。”赵明远介绍道，“何小姐，这是琳达，周总的执行秘书，未来这段时间你将直接配合她工作。”
琳达微微点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欢迎，何小姐。周总正在开会，我先带你熟悉环境和职责。”
赵明远离开后，琳达站起身，她身材高挑，穿着剪裁完美的深灰色套装，整个人散发出不容置疑的专业气场。
“总裁办公区分为三个部分：接待区、秘书工作区和周总办公室。”琳达一边说一边指向不同的区域，“你的工位在这里，靠近周总办公室门口，方便他随时传唤。”
何粥粥看向那个位于走廊尽头、紧邻一扇厚重实木门的工作位，内心一阵紧张。
“作为项目秘书，你的主要职责是处理与新项目相关的文书工作、会议安排和资料整理。”琳达递给她一本厚厚的文件夹，“这是新项目的背景资料，今天下班前必须熟记。周总对项目细节要求极高，不容许任何低级错误。”
何粥粥接过文件夹，感觉手中沉甸甸的，不仅是纸张的重量，更是责任的压力。
“周总的工作习惯是早上七点半到办公室，下午六点离开。作为他的秘书，你需要比他早到，比他晚走。”琳达继续交代，语气公事公办，“午餐时间不超过半小时，且必须确保秘书台始终有人值守。”
她停顿片刻，目光透过镜片审视着何粥粥：“总裁办不同于其他部门，这里没有闲聊、没有八卦、没有不必要的交流。你的工作表现将直接由周总评估，任何失误都可能造成严重后果。明白吗？”
“明白。”何粥粥轻声回答，手心微微出汗。
“很好。”琳达看了眼时间，“现在是两点五十分，周总的会议即将结束。我建议你尽快整理好工位，开始熟悉项目资料。”
何粥粥走到属于自己的工位前，这是一个比她在市场部时宽敞许多的空间，办公设备明显高端不少，但氛围也冷硬得多。整个区域以黑白灰为主色调，几乎看不到任何个人化装饰，就连盆栽植物也都是清一色的绿萝，整齐得像是用尺子量过间距。
最让她不安的是，从这个角度，她可以透过百叶窗的缝隙，隐约看到隔壁办公室内周浅工作的侧影。
她深吸一口气，开始小心翼翼地摆放个人物品。相比在市场部时堆满小摆件的工位，这里她只敢放上一个笔筒和一本笔记本，生怕破坏了这个空间的秩序感。
正当她打开电脑，准备开始阅读项目资料时，那扇厚重的木门突然打开了。
周浅从办公室走出，身边跟着两位高管模样的人，他们正恭敬地记录着周浅的指示。今天的他穿着一身深蓝色定制西装，与昨晚被泼红酒的那套截然不同，但何粥粥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尴尬的一幕。
周浅的目光扫过秘书区，在何粥粥身上停留了半秒，没有任何特别的表示，仿佛她只是这里的一件新添置的办公家具。他继续对下属交代工作，声音冷静而疏离。
然而，当周浅交代完毕，转身准备回办公室时，他的脚步在何粥粥工位前微微停顿。那一瞬间，何粥粥似乎看到他闭合了一下眼睛，像是久经疲惫的人突然闻到一杯浓咖啡的香气，微不可察却又真实存在。
“琳达，把东南亚项目的报告找出来。”周浅的声音依然冰冷，但何粥粥隐约感觉他语速比刚才慢了一拍。
“是，周总。”琳达立即应声。
周浅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回了办公室，关上门。
何粥粥轻轻吐出一口气，她不确定刚才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这位总裁大人似乎并没有要为难她的意思，但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特别的关注。这反而让她更加困惑——为什么要大费周章把她调来这个距离他最近又最远的位置？
“何小姐，”琳达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这些是周总明天需要审阅的文件，请按时间顺序整理归档，并在下班前交给我检查。”
一摞厚厚的文件被放在何粥粥桌上。
“记住，总裁办不容许任何差错。”琳达又强调了一遍，眼神里的审视意味更加明显。
何粥粥点点头，打开第一份文件。她明白自己正处在试用期，不仅是工作能力上的试用，更是对她在总裁办生存能力的考验。
她悄悄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办公室门，告诉自己：小心，再小心。在这位高深莫测的总裁眼皮底下工作，每一步都必须如履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