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软糖”事件的尘埃落定,让“开推公寓”恢复了表面的平静。但在这平静之下,两股暗流却汹涌到了爆发的边缘。
周可可的耐心已经耗尽。楼笑笑一而再、再而三的干预,从旧码头到星光公园,每一次都精准地破坏了他的计划,将他推向被动的境地。这绝不是巧合,更不是她声称的“运气好”或“无意发现”。这个女人,像一只嗅觉敏锐的猎犬,死死咬住了他的踪迹。
他不能再容忍这种失控的变量存在。他需要一个答案,一个摊牌。
机会选在一个周末的午后。公寓里异常安静,郭包佑外出办事,酷腾去了健身房,白三碗在房间午睡,刘下来更是大门不出。楼笑笑刚从附近的超市回来,手里提着一个不大的购物袋,正准备开门回111房间。
周可可如同等待已久的猎豹,悄无声息地从106房间走出,恰好挡在了她的门前。他没有像往常那样刻意维持温和的表情,脸上是一片近乎透明的冰冷,眼神锐利得像两把淬了冰的刀子,直直刺向楼笑笑。
楼笑笑被这突如其来的拦阻吓了一跳,购物袋差点脱手。当她看清周可可脸上那毫不掩饰的冷意时,心脏骤然缩紧,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她知道,该来的,终于来了。
走廊里光线昏暗,空气仿佛凝固了。
周可可没有废话,开门见山,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为什么?”
楼笑笑强装镇定,试图绕过他:“什么为什么?可可,你让一下,我要回房间。”
周可可脚步未动,反而逼近一步,将她完全堵在门前狭小的空间里。他的身高已经接近她,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为什么总妨碍我?”他的声音更冷,每个字都像冰珠砸在地上,“旧码头,星光公园……一次又一次。楼笑笑,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直接叫出了她的全名,撕破了最后那层邻居间礼貌的伪装。
楼笑笑的身体微微颤抖,她知道无法再回避。她抬起头,迎上那双冰冷得让她心碎的眼睛。在那双眼睛里,她看不到一丝一毫属于她记忆中的那个孩子的痕迹,只有深不见底的黑暗和戒备。
恐惧和心痛交织,但一种更强大的、属于母亲的本能让她挺直了脊梁。她不能退缩,哪怕是以这种扭曲的方式,她也要试着拉住他!
“我没有想妨碍你,”楼笑笑的声音有些发颤,但眼神却异常坚定地回望着他,“我是在阻止你。”
“阻止我什么?”周可可嗤笑一声,带着讥讽,“阻止我做什么?与你何干?”
“阻止你走向毁灭!”楼笑笑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又立刻压了下来,带着一种撕心裂肺的痛楚,“可可,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深夜去那些危险的地方,和不明不白的人接触……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那条路是黑的!走下去会万劫不复的!”
她的话语像一把钥匙,猛地捅开了周可可心中那扇紧闭的门,露出了里面翻滚的岩浆。毁灭?万劫不复?她懂什么?!她凭什么用这种自以为是的口气来评判他?!
“你懂什么?!”周可可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压抑的怒火终于冲破冰层,眼底泛起一丝赤红,“你什么都不知道!少在这里装出一副为我好的样子!我的事,轮不到你来管!”
“我知道你失去了妈妈!我知道你痛苦!”楼笑笑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但她死死咬着嘴唇,不让哭声溢出,“但这不是你堕入黑暗的理由!仇恨会吞噬你!你会变得和你憎恨的人一样!那不是你妈妈想看到的!”
“别提我妈妈!”周可可猛地低吼,拳头在身侧骤然握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周身散发出一种近乎危险的戾气,“你不配提她!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我走的什么路,变成什么样,都与你无关!收起你假惺惺的关心,离我远点!否则……”
他没有说完,但那双眼睛里毫不掩饰的冰冷警告,让楼笑笑如坠冰窟。
否则什么?他会做什么?
楼笑笑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是刺、被仇恨浸透的少年,心痛得无法呼吸。她知道,此刻的任何劝说都是徒劳。他已经被黑暗包裹,拒绝一切光明的触碰。
对峙在冰冷的沉默中结束。周可可最后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她心碎——有愤怒,有厌恶,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更深沉的东西。然后,他转身,头也不回地走进了106房间,重重地关上了门。
楼笑笑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购物袋散落在脚边,泪水模糊了视线。
摊牌的结果,是更深的绝望。她没能拉回他,反而将两人之间最后一点伪装的空间也彻底撕碎。
而门内,周可可背靠着门,胸口剧烈起伏。楼笑笑最后那句“你会变得和你憎恨的人一样”,像一根毒刺,狠狠扎进了他的心脏。
变得和凶手一样?
不!他绝不会!
他的复仇,是正义的审判!是清洗污秽!和那个卑劣的凶手截然不同!
这个女人……她什么都不懂。她只会用她那套软弱的道德来束缚他,阻碍他。
必须让她消失。无论是通过什么方式。
周可可眼中最后一丝犹豫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残酷的决绝。
阻碍他复仇的人,无论是谁,都必须被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