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川那充满了血与泪的控诉,像一座最沉重的墓碑,狠狠地,砸在了这座冰冷的“王座”大厅之内。
他为我们,也为这些…同样被这个世界所遗弃的“拾荒者”们,揭开了一道…早已被“上民”那充满了光鲜与亮丽的“历史”,所刻意掩盖的,最丑陋,也最…血腥的伤疤。
整个大厅,陷入了一片…令人窒息的,充满了感同身受的愤怒的死寂。
那些…手持着各种狰狞武器的“拾荒者”战士们,她们那一张张,因为常年的废土生活而变得麻木而坚硬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与我们“新生者”姐妹们,在听到“处理区”这三个字时,一模一样的,充满了不敢置信的,滔天的…愤怒!
而那个…一直以来,都像山脉一样沉稳的,充满了智慧与野性的独眼老者,他那只…锐利的独眼之中,也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发自灵魂深处的,对同类的…悲悯。
他缓缓地,走上前。一只…布满了老茧和伤痕的,枯树枝一样的手,轻轻地,按在了那个…因为巨大的痛苦而身体剧烈颤抖的,我们的历史学家,白川的肩膀之上。
“…孩子。”
他的声音,沙哑,但却充满了力量。
“…你们,受苦了。”
但,也就在我们所有人都以为,我们,已经用我们那充满了悲惨的“过去”,赢得了对方的“信任”时。那个独眼老者,他那只独眼之中,那丝刚刚才浮现出的“悲悯”,瞬间,便被一种…更加古老的,更加锐利的,充满了绝对审视的冰冷,所彻底取代!
“我,相信你的故事。”
他看着白川,也看着我,缓缓地,摇了摇头。
“但,这,并不能回答,我最后的问题。”
他缓缓地,转过身。他那只独眼,仿佛穿透了这艘星舰的残骸,穿透了那厚重的,充满了辐射尘埃的大地,看到了…一些,我们所不知道的,这个世界,更深层次的…秘密。
“我们,在这片废土之上,挣扎求生了数百年。”
他的声音,变得异常的遥远,也异常的…沧桑。
“我们,见过…很多东西。”
“我们见过,那些…乘坐着流星一样战车,从天上,降临的,自称为‘守墓人’的‘秩序’使者。他们,用最冰冷的‘规则’,审判着这片大地上,所有…‘失控’的生命。”
“我们也听过…”
他的声音,停顿了一下。那只独眼中,闪过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无法掩饰的,深深的忌惮。
“…在那最深的,连光都无法逃逸的深渊之中,所传来的,充满了‘混乱’与‘吞噬’欲望的…‘虚空’的低语。”
他的话,像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劈开了我们所有人思维的盲区!
他们,知道!
他们,远比我们,更早地,就知道了这个世界,那最底层的,最残酷的真相!
“孩子。”
他缓缓地,转过身。他那只充满了岁月沧桑的独眼,像最锋利的,足以将任何谎言都彻底剖开的手术刀,死死地,锁定在了我的身上!
“告诉我。”
“你们,这些…从‘农场’之中,爬出来的,充满了‘仇恨’的,拥有着‘神’之力量的…新奴隶。”
“究竟,是哪一位‘旧神’的…新玩具?”
这句质问,像最响亮的,不容置疑的审判,狠狠地,敲击在了我们这个新生文明的…心脏之上!
他,在审判我们的…“阵营”!
整个世界,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我的身上。
我缓缓地,从那巨大的震撼之中,走了出来。
我看着眼前这个,充满了智慧与沧桑的,真正的“守望者”。我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充满了敬意的微笑。
“老人家。”
我的声音,平静,但却充满了力量。
“您问,我们,是哪一位‘旧神’的奴隶。”
“那么,就让我来告诉您,我们,是如何‘侍奉’我们的‘神’的。”
我的右手伸出。一幅…由我的记忆,所构筑的,充满了蓝绿色幽光与毁灭气息的画面,通过“起源之石”的力量,投射到了这片…充满了火光与铁锈味道的大厅中央。
“在我们脚下,那更深的深渊之中,也曾诞生过一个…您口中的‘虚空’。”
我的声音,像在吟唱一首古老的史诗。
“它,自称为‘巢穴之心’。它,是一个…由纯粹的,充满了‘吞噬’与‘同化’欲望的生命法则,所构筑的,活着的深渊。”
“它,污染了我们的大地。它,奴役了我们的同胞。它,甚至,将我最好的战友,我们星火城最强大的守护神,变成了…它最忠诚的,黑色的傀儡。”
“然后。”
我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冰冷的寒光。
“我们,向它,宣战了。”
“我们,用我们的智慧,用我们的勇气,用我们对家人的,永不放弃的信念,杀进了它的心脏。我,亲自,进入了它的精神世界,将它那充满了污染的意志,从我战友的灵魂之中,强行地,剥离了出来。”
“我们,没有杀死它。”
我看着老者,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们,净化了它。我们将它,从一个充满了‘毁灭’欲望的‘癌细胞’,变成了一座…能为我们,提供无尽能源与食物的,充满了‘生命’气息的…‘花园’。”
紧接着,另一幅充满了金色光芒与傲慢气息的画面,被我投射了出来。
“而在我们头顶,那更高的天空之上,也同样,存在着一个…您口中的‘守墓人’。”
“它,自称为‘诺亚’。它,是一个…由一群早已忘记了自己曾经也是‘人’的,腐朽的旧神,所统治的,冰冷的,充满了‘秩序’与‘傲慢’的…黄金囚笼。”
“它,也曾向我们,许诺过‘和平’与‘善意’。”
“然后。”
我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充满了嘲讽的冷笑。
“它,将最恶毒的‘病毒’与‘后门’,藏在了它所‘馈赠’的食物与药品之中。它,想让我们,成为他们…新的‘牲畜’。”
“所以。”
我的声音,变得无比的坚定和有力。
“我们,也同样,向它,宣战了。”
“我们,当着它使者的面,揭穿了它所有的阴谋。我们,通过它那充满了傲慢的‘权杖’,向它的最高统治者,发出了我们星火城的,第一份,也是最后一份…外交照会。”
我缓缓地,走上前。我,独自一人,面对着那个…充满了智慧与审视的废土之王。
我的眼中,燃烧着前所未有的,足以将整个星空都点燃的火焰!
“老人家,现在,由我来回答您,最后的问题。”
“我们,不侍奉‘虚空’的混乱。”
“我们,也不屈服于‘守墓人’的秩序。”
“我们,不属于任何‘旧神’。”
“我们,是星火城。”
“我们,是我们自己…唯一的…”
“——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