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举眼中厉色一闪。无天魔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那“万法不拘”的意境全力撑开,试图扭曲、混淆自身在时光长河中留下的印记,尤其是关于穿越之初以及无天魔丹来历的核心信息。
同时,他心念急转,思索对策。
硬撼光阴之力,恐难奏效,需另辟蹊径。
“此时能依靠的,只有这盏灯了。”
王举意念聚于混沌灯上。
对方大概率是动用了天地奇物,能与之相抗衡的,只有奇物,道器都不行。
王举目光一凝,心念急转间已有了决断。
他不再试图强行遮蔽或扭曲所有过往印记——那无异于与涉及光阴本源的奇物正面抗衡,消耗巨大且未必能完全瞒过。
他指尖轻弹,那盏悬浮于混沌窍内的青灯灯焰骤然跳跃。
分出缕缕细微如发的混沌气息,开始编纂已身根基。
混沌道基可以泄漏半成,但魂穿以及无天魔丹必须抹除!
“混沌为墨,篡改春秋!”
一条条新的记忆被编纂出来,而以时镜翻阅王举“过往”的那些镜人却一无所觉。
时镜之中,景象骇人:
波光流转,但见鸿蒙未判之处,一块九窍八孔混沌原石矗立于万古虚空。
其石高按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围圆合政历二十四气,上应九宫八卦,日夜吞吐混沌之气。
忽一日,天地震荡!
先天清阳之气上浮为天,后天重浊之气下凝为地。原石受天地交征之感,迸发万道霞光。只见:
东极青华之气化作青龙盘绕,西天太白精魄凝成白虎长啸, 南明离火精粹聚作朱雀翔空,北冥玄冥真水汇为玄武踏浪。
四象既成,原石轰然炸裂!
但见金光贯冲三十三重天,瑞气直透九幽十八狱。
石中跃出一只灵猴,目运两道金光,射冲斗府。
那灵猴:
脚踏地脉便知九幽玄机、仰吸天气即晓周天奥秘,浑身毛发皆含道韵,每根骨骼俱载先天符文。
最奇的是,灵猴出世刹那,虚空绽放三十六品混沌青莲,莲台中一盏明灯大放光明,化作本命心灯没入其眉心。这正是:
混沌育我先天身,
青灯照破万年尘。
石胎打破虚空界,
方知大道本无门。
镜灵长老们看得目瞪口呆,镜面齐齐现出敬畏之色。
“竟是混沌石胎所化!”
“天生地养?”
“此子竟不是人族,而是天生地养的灵猴?”
几个镜子人长老翻阅根脚看到王举从一块石头里面蹦出来,吃了一惊。
“难怪能纳诸道于一身,此乃先天神魔之跟脚!”
“混沌石胎,万法不侵,难怪能抵御住溯源古镜的查探。”
“原来如此...…混沌石胎化形,自然要经历诸般磨难打磨。那些道途冲突,不过是石胎本源觉醒的过程。”
几个镜人恍然大悟,纷纷自语。
镜玄面色沉凝,这等出世异象,已非寻常先天神魔可比,分明是应劫而生、肩负天命的存在!
他连忙撤去时镜,颤声道:“快闭镜!此等天命非我等能窥,再看下去恐遭天谴!”
时镜撤去,旁边年轻镜人还有些茫然,不明所以,张口欲问。
有长老沉声向族中后辈解释其中关隘:
“此前我等窥探,是观其个人气运与道途根脚。气运如江河,根脚如舟船,纵是滔天气运、非凡根脚,仍在天地法则之内,如同江河中的巨浪、舟船中的宝舰,虽稀罕,却仍在常理范畴,故可窥之。”
“然应劫而生、肩负天命者,则截然不同!”
他指向已闭合的时镜,心有余悸:“此等存在,其命运已与天地大劫、纪元更迭这等大破灭之劫相连,其本身便是天道运转的关键一环,是来‘应劫’的!”
“窥探他,便等于窥探天道核心!”
“正是!”镜玄重重点头,“天命不可窥,劫数不可测!”
“强行窥探,已非简单的‘承担因果’,而是可能被卷入其肩负的天地大劫之中,轻则个人道基受损,重则族运衰败,乃至……成为应劫过程中的一部分,身死道消!”
“此石猴命运轨迹牵动太大,已非我族所能窥视!立刻撤去所有窥探,以最高礼节相待,万万不可再行冒犯!”
众长老闻言,镜面上皆露出凛然之色。
……
感知到那如附骨之疽般的时光窥探之力如潮水般退去,静室中的王举缓缓睁开双眸,眼底深处一丝疲惫闪过,旋即被冰冷的嘲弄所取代。
“吓傻了吧,天生地养的灵猴,肩负天命,可还敢窥探?”
镜人窥真之念虽重,却也不敢拿族群危亡开玩笑。
一个肩负天命的异种,稍微引来一点劫数,就足以倾覆整个水镜国。
莫说普通大能,就是神仙佛圣之流,也要避讳。
……
密室镜光尽散,众镜人长老肃然整冠。镜玄率先化作人形,理了理并不存在的衣襟,面上镜光流转间已换上恭敬神色:
“快!撤去别院所有监视镜阵,开启迎宾镜道!”
方才还布满窥探镜纹的别院顿时清净,无数隐匿的镜面悄然隐没。
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由七彩镜光铺就的虹桥,自王举静室门前直达万象镜宫主殿。
“贵客恕罪!”
三位先前阻拦王举的镜人老匆匆赶来,在院外躬身长揖。
他们肩颈处的活体镜玉尽数收敛光华,面部镜面清晰映出惶恐之色:
“我等有眼无珠,竟不知上真乃天命所归!”
镜玄亲自捧着万载镜乳前来赔礼,身后跟着十二位手捧玉盘的镜灵侍女。
盘中盛放着水镜国种种珍宝。
“此前多有冒犯,还请上真海涵。”
镜玄深深一揖,“我族愿奉上这些微薄之礼,聊表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