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体内部的蠕动声越来越近,像有无数条黏滑的虫子在潮湿的泥土里钻动,每一次蠕动都带着令人牙酸的 “咕叽” 声。腐臭的气息顺着裂缝涌出来,混杂着淡淡的铁锈味,吸进鼻腔时,刺激得小虎喉咙发紧,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气息里藏着一种熟悉的力量 —— 和自己体内陨星碎片同源的力量,却比碎片的力量更阴冷、更狂暴。
“是毒根本体……” 小虎的声音发颤。之前以为黑色球体就是毒根的核心,可现在看来,球体只是 “外壳”,真正的毒根本体,一直藏在球体内部,用小镇居民的魂灵喂养,等待苏醒的时机。而初代守祠者的本体魂灵,不过是毒根本体的 “仆人”,所谓的 “掌控毒根”,根本就是毒根本体编织的谎言 —— 从一开始,初代守祠者就是被毒根本体操控的棋子,和自己、小豆子没有区别。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小虎的大脑就像被重锤击中,之前的所有分析都被推翻。如果初代守祠者是被操控的,那他体内的意识是谁的?是毒根本体的分身?还是其他未知的存在?还有张爷爷提到的 “守祠者使命”,到底是守护小镇,还是为毒根本体筛选 “容器”?
“小虎哥哥,它要出来了!” 小豆子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少年的手紧紧抓着他的手腕,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视线死死盯着球体的裂缝。小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裂缝中慢慢探出一个黑色的 “脑袋”—— 那不是正常生物的脑袋,而是一团没有固定形态的黑雾,黑雾表面凸起无数细小的肉刺,每个肉刺顶端都挂着一滴透明的黏液,黏液滴落时,地面的青砖瞬间被腐蚀成粉末。
黑雾慢慢从裂缝中钻出来,体积越来越大,很快就超过了黑色球体的大小。它没有眼睛,却像能精准感知到小虎的位置,黑雾中央突然裂开一道缝隙,缝隙里布满了细小的尖牙,和之前影子脸上的尖牙一模一样 —— 原来初代守祠者的本体魂灵,就是毒根本体分裂出来的一部分,用来操控守祠者,筛选 “容器”。
“容器…… 终于…… 成熟了……” 毒根本体的声音直接出现在小虎的脑海里,那声音不是一个人的,而是无数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有老人的、孩子的、女人的,每个声音都带着痛苦的嘶吼,却又被迫拼凑成完整的句子,“陨星碎片…… 我的…… 一部分…… 回来……”
陨星碎片是毒根本体的一部分?小虎的心脏狂跳起来。他突然想起十岁那年捡到的黑色石头 —— 石头的触感、光芒,和毒根本体的气息完全一致。难道当年的陨星,就是毒根本体的 “卵”?而自己捡到的石头,是卵破裂时掉下来的碎片,碎片进入自己的身体,不是偶然,而是毒根本体早就设计好的 “召回计划”—— 让碎片在自己体内成长,等碎片成熟后,再通过吸收自己的魂灵,让碎片回归本体,使毒根本体恢复完整的力量。
“所以…… 从一开始…… 就没有什么‘容器’‘引魂者’……” 小虎的声音带着绝望,“我们都是你用来召回碎片的‘载体’,对不对?”
“聪明……” 毒根本体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满意,黑雾突然向他扑来,无数肉刺像触手一样缠住他的身体,黏液滴落在他的衣服上,瞬间将衣服腐蚀出大洞,“碎片…… 在你体内…… 成长…… 很好…… 现在…… 回来……”
肉刺刺入皮肤的瞬间,小虎感觉体内的陨星碎片突然变得活跃起来,碎片发出的金光不再是温暖的,而是带着冰冷的恶意,顺着血液流向毒根本体。他能感觉到,自己的魂灵正在被碎片和毒根本体同时拉扯,一半被碎片吸向毒根本体,一半被影子的力量拽向黑色球体 —— 两种力量像拔河一样,将他的魂灵撕成两半,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几乎要失去意识。
“小虎哥哥!用自我之镜光!” 小豆子突然扑过来,将自己的手臂贴在小虎的背上,金色纹路瞬间爆发,引魂丝像一张网,将小虎的魂灵碎片包裹起来,“别让碎片被它吸走!引魂丝能暂时困住碎片!”
温暖的力量再次传来,陨星碎片的异动慢了些,可毒根本体的力量太强,肉刺还在不断刺入皮肤,碎片的金光越来越亮,眼看就要冲破引魂丝的束缚。小虎的大脑在剧痛中飞速运转,他想起手记最后一页的话:“陨星碎片与毒根本体同源,却因宿主魂灵产生了‘自我’,若能唤醒碎片的‘自我’,可反制本体。”
唤醒碎片的 “自我”?小虎突然明白过来。陨星碎片在自己体内待了十年,吸收了自己的魂灵,已经不再是单纯的 “毒根本体碎片”,而是拥有了属于自己的 “意识”,只是这意识一直被毒根本体压制着。只要能唤醒碎片的 “自我”,让碎片反抗毒根本体,就能摆脱控制。
“碎片…… 别听它的!” 小虎在心里大喊,他集中所有的注意力,回忆和碎片有关的一切 —— 十岁那年捡到石头时的好奇、石头消失时的失落、拥有碎片后偶尔出现的温暖感觉…… 那些属于他和碎片的 “回忆”,像种子一样在脑海里发芽,“你不是它的一部分!你和我一起生活了十年!你有自己的‘自我’!别回去!”
陨星碎片的金光突然闪烁了一下,原本流向毒根本体的力量慢了下来。毒根本体显然察觉到了异常,黑雾疯狂扭动,肉刺刺入的更深,“不…… 碎片…… 回来…… 你是…… 我的……”
“小虎哥哥,再加把劲!” 小豆子的声音带着疲惫,引魂丝的光芒开始变得暗淡,少年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我能感觉到…… 碎片在犹豫…… 用你的魂灵…… 和它共鸣……”
小虎不再犹豫,他将所有的魂灵都注入陨星碎片。他能 “看到” 碎片的形态 —— 那是一个小小的黑色球体,球体表面包裹着一层金色的光芒,金色光芒里藏着无数细小的画面,都是他十年来的生活片段:和父母一起吃饭、在山上玩耍、遇到小豆子…… 这些画面就是碎片的 “自我”,是属于他和碎片的共同记忆。
“看到了吗?这些都是你的‘自我’!” 小虎在心里对碎片说,“别回到那个冰冷的本体里!和我一起,守护我们的回忆!”
碎片的金光突然爆发,金色光芒瞬间冲破肉刺的束缚,将毒根本体的黑雾逼退了几步。黑雾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叫,声音里充满了愤怒和难以置信:“不…… 不可能…… 碎片…… 怎么会…… 有自我……”
小虎趁机挣脱肉刺的束缚,拉着小豆子向后退去。他能感觉到,陨星碎片的光芒变得越来越亮,碎片不再听从毒根本体的召唤,反而开始吸收周围的黑色丝线,将丝线转化为金色的力量 —— 原来碎片的真正作用,不是回归本体,而是 “净化” 毒根本体的力量,将邪恶的力量转化为守护的力量。
“这才是陨星碎片的真相……” 小虎恍然大悟。初代守祠者被毒根本体操控,篡改了手记,编造了 “回归本体” 的谎言,却不知道陨星碎片在与人类魂灵共生的过程中,会产生 “自我”,拥有净化的力量。而 “自我之镜光”,就是碎片 “自我” 的外在表现,是净化毒根本体的关键。
毒根本体显然不想接受这个事实,黑雾再次向他们扑来,这次的速度比之前更快,肉刺的数量也增加了好几倍。小虎不再恐惧,他将手臂抬起,陨星碎片的光芒与小豆子的引魂丝交融,形成一道金色的屏障。屏障挡住了黑雾的攻击,肉刺接触到屏障的瞬间,就被金色光芒净化成粉末。
“净化…… 我的…… 力量……” 毒根本体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黑雾开始慢慢缩小,显然净化的力量对它造成了极大的伤害,“不…… 我不会…… 消失…… 守祠者…… 帮我……”
黑色影子突然从金色的网中挣脱出来,冲向毒根本体,想要将黑雾重新包裹起来。可还没等影子碰到黑雾,陨星碎片的光芒就射向影子,影子发出一阵凄厉的尖叫,瞬间被光芒净化成透明的碎片,消散在空气中 —— 初代守祠者的本体魂灵,彻底消失了。
毒根本体失去了影子的帮助,缩小的速度越来越快,黑雾表面的肉刺开始脱落,黏液也不再有腐蚀的力量。小虎能感觉到,毒根本体的力量正在被陨星碎片一点点净化,那些被毒根本体吸收的小镇居民的魂灵,正从黑雾中分离出来,变成白色的光点,在空中盘旋片刻后,向小镇的方向飞去。
“快…… 趁现在…… 彻底净化它!” 小豆子的声音带着兴奋,少年再次将魂灵注入引魂丝,引魂丝像无数根金线,缠绕住毒根本体的黑雾,“引魂丝能引导碎片的力量,将黑雾里的最后一丝邪恶力量抽出来!”
小虎点点头,将陨星碎片的力量全部释放出来。金色光芒顺着引魂丝涌入黑雾,黑雾发出一阵最后的嘶吼,体积缩小到只有拳头大小,最后彻底被金色光芒包裹。光芒散去后,原本的黑雾消失不见,只剩下一颗小小的黑色石头,石头表面没有了之前的恶意,反而带着温和的光芒 —— 那是被净化后的毒根本体碎片,不再有邪恶的意识,只留下纯粹的力量。
小虎伸手捡起石头,石头的触感和当年捡到的黑色石头一样,却不再冰冷,而是带着温暖的温度。他能感觉到,石头里的力量和自己的魂灵已经完全融合,成为了自己的一部分,而不是之前的 “异物”。
“终于…… 结束了……” 小豆子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手臂上的金色纹路虽然暗淡,却不再透明,“小镇的居民…… 应该都没事了吧?”
小虎看向小镇的方向,白色的光点还在不断向那里飞去,他笑着点点头:“嗯,应该没事了。” 可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胸口传来一阵刺痛,之前被肉刺刺伤的伤口开始发黑,黑色的纹路顺着伤口向周围蔓延 —— 那是毒根本体残留的最后一丝邪恶力量,没有被完全净化,正在反噬自己的身体。
“小虎哥哥!你的伤口!” 小豆子突然发现了异常,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怎么会这样?我们不是已经净化它了吗?”
小虎低头看着发黑的伤口,突然想起毒根本体之前的话:“陨星碎片…… 我的…… 一部分…… 回来……” 原来毒根本体在被净化前,已经将最后一丝力量注入了自己的身体,想要通过伤口重新控制陨星碎片,让碎片回归本体。
黑色纹路蔓延的速度越来越快,很快就到了心脏的位置。他能感觉到,陨星碎片的光芒开始变得不稳定,碎片又开始受到邪恶力量的影响,想要挣脱自己的控制。小豆子想要用引魂丝帮助他,却被他拦住:“别碰我…… 这是毒根本体的最后一招…… 引魂丝会被它污染……”
黑色纹路突然停止了蔓延,在心脏位置形成一个黑色的圆形图案,图案和之前黑色球体的图案一模一样。小虎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他能感觉到,毒根本体的意识正在通过图案重新进入自己的脑海:“碎片…… 回来…… 我们…… 一起…… 统治……”
“不……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小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陨星碎片的力量集中在心脏位置,想要压制黑色图案。可图案的力量太强,碎片的光芒越来越暗,他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小豆子的呼喊声也越来越远。
就在意识即将消失的瞬间,他突然想起张爷爷之前说的话:“融合时需想着最珍视之人,魂灵之力才会觉醒……” 他的脑海里闪过父母的笑容、小豆子的脸、小镇居民的样子 —— 那些他想要守护的人,那些属于他的 “自我” 记忆。
一股温暖的力量突然从心底涌出,这股力量不是来自陨星碎片,也不是来自引魂丝,而是来自他自己的魂灵。这股力量顺着血液流向黑色图案,图案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叫,开始慢慢变淡。小虎能感觉到,自己的魂灵正在与陨星碎片、引魂丝产生共鸣,三种力量融合在一起,形成一道比之前更强大的金色光芒。
金色光芒瞬间冲破黑色图案,将毒根本体的最后一丝意识彻底净化。胸口的刺痛消失了,黑色纹路也慢慢褪去,只留下陨星碎片的温暖光芒。小虎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看着身边的小豆子,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终于…… 彻底结束了……”
可还没等他放松下来,远处的老槐树突然发出一阵剧烈的震动,树干上的裂缝重新裂开,黑色的黏液再次从裂缝中涌出。小虎和小豆子同时看向老槐树,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 他们发现,老槐树的根部,正有无数细小的黑色丝线向小镇的方向蔓延,每根丝线都带着毒根本体的气息,像是无数条细小的毒根,想要重新侵入小镇,寻找新的 “载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