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尽的时候,二牛已经扛着锄头走到了沼泽边缘。自打林野不在了,这趟巡护成了他雷打不动的习惯 —— 天不亮就从家里出发,沿着沼泽外围的小径走一圈,检查有没有异常的雾气,有没有被踩踏过的痕迹,再去林野的石碑前把落叶扫干净,放上当天最早开的野花。
今天的雾比往常浓些,湿冷的水汽沾在衣领上,凉得人忍不住缩脖子。二牛攥紧了锄头柄,脚步放得更轻了。沼泽里静得很,只有露水从草叶上滴落的声音,还有远处镇上隐约传来的鸡叫。他顺着熟悉的路线往前走,眼尖地发现前面的草丛里,有片泥土似乎和别处不一样 —— 不是沼泽常见的黑褐色,而是带着点浅灰,像是被什么东西压过,还留着一道浅浅的印子。
二牛心里一紧,赶紧走过去蹲下身。他小心翼翼地拨开草叶,那道印子变得清晰起来:约莫半掌宽,边缘很整齐,不像是野兽踩出来的,倒像是…… 某种工具的底座?他伸手摸了摸那片泥土,还带着点湿润,显然是刚留下没多久。
“难道是昨天那几个探险队的人又回来了?” 二牛皱起眉头。昨天傍晚他在村口见过那几个穿队服的年轻人,听阿婆说他们是来寻深渊院线的,后来被阿婆劝走了。可这印子看着不像是他们会留下的 —— 探险队的人手里拿的是地图和罗盘,哪会有这么宽的底座工具?
他顺着印子的方向往前找,走了没几步,忽然在一棵歪脖子柳树下停住了。柳树的树根裸露在外面,缠着些水草,而在树根中间,竟卡着半块巴掌大的金属片。那金属片是银灰色的,边缘有些磨损,上面刻着一道细细的纹路,像是某种符号 —— 二牛盯着那符号看了半天,忽然心里一震。
他记得林野生前带过一块类似的牌子。那是在影蚀最严重的时候,林野从怀里掏出来过一次,当时光线太暗,二牛没看清细节,只记得牌子上也有这样弯弯绕绕的纹路。后来林野牺牲后,大家在废墟里找了很久,也没找到那块牌子,都以为是跟着石室一起被炸成碎片了。
二牛赶紧把金属片从树根里抠出来,用衣角擦了擦上面的泥。阳光慢慢穿过晨雾,落在金属片上,那道纹路忽然泛出一丝极淡的蓝光,转瞬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他把金属片攥在手里,手心一下子冒出了汗 —— 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林野留下的,还是有别人来过?
他顺着柳树往沼泽深处望了望,雾气虽然散了些,但里面依旧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以前林野总说,沼泽里藏着很多秘密,现在他才真正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他咬了咬牙,决定再往前走走看 —— 不管这金属片是谁留下的,都得查清楚,不能让小镇再出事。
刚走了两步,口袋里的哨子忽然响了起来。这哨子是阿婆给他的,说是林野以前用过的,让他遇到危险就吹。二牛赶紧停下脚步,握紧了哨子,警惕地看向四周。风从沼泽里吹过来,带着点水草的腥气,除此之外,什么声音也没有。
“是我太紧张了吗?” 他喃喃自语,刚想把哨子塞回口袋,却瞥见不远处的水草里,有个东西在动。那东西很小,颜色和水草差不多,若不是刚才风一吹,水草晃了晃,根本看不见。二牛屏住呼吸,慢慢走过去,举起锄头,猛地拨开了水草。
水草下面,是一只小小的皮影 —— 不是阿婆手里那只,而是一只更小的,只有手指那么长,雕刻的是一个背着背包的人,看模样,竟有几分像林野。皮影的边缘有些湿,上面还沾着几根水草,显然是从沼泽里漂过来的。
二牛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把小皮影捡起来,放在手心,和手里的金属片放在一起。就在这时,金属片又泛出了蓝光,这次的光比刚才更亮些,还映得小皮影的轮廓也泛起了光。他忽然想起阿婆说过的话,林野的魂韵还在皮影里 —— 那这金属片,会不会和林野的魂韵有关?
“林野哥,是你在指引我吗?” 二牛对着沼泽轻声说,声音有些发颤。他看了看手里的金属片和小皮影,又看了看沼泽深处,心里有了个决定 —— 他要顺着这线索查下去,不管前面有什么危险,都要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把金属片和小皮影小心翼翼地放进贴身的口袋里,又去林野的石碑前扫了扫落叶,放上了一束刚摘的野菊。“林野哥,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小镇,也会查清楚这东西的来历。” 说完,他扛着锄头,朝着沼泽深处的方向,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
阳光已经完全驱散了晨雾,照在沼泽上,泛起了粼粼的光。二牛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水草深处,只有他留下的脚印,还清晰地印在泥土上,像是在诉说着一个新的故事 —— 关于守护,关于追寻,也关于那些尚未解开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