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离东郊废弃游乐园,后视镜里那些红色光点依旧闪烁,像是甩不掉的阴影。严峫猛踩油门,引擎发出沉闷的轰鸣,公路两旁的树木飞速后退,可那股如影随形的寒意,却丝毫没有减弱。
“刚才游乐园里的影子,不像是景昭帝直接操控的黑气。” 林野摩挲着手里的六张皮影,指尖能感受到皮影传递出的微弱震动,“更像是被怨气困住的孤魂,被景昭帝的力量吸引,才会对我们发起攻击。” 他低头看向怀表,表盘里第七张皮影的轮廓已经清晰可见 —— 那是一个握着扳手的人影,背后似乎还连着金属管道,“西郊废弃工厂,看样子和工业事故有关。”
严峫揉了揉太阳穴,疲惫感涌上心头。连续奔波加上伤口的隐痛,让他视线有些模糊,但他还是强撑着精神,“我查过西郊工厂的资料,十五年前那里是一家机械制造厂,因为一场爆炸事故停产,当时在车间加班的八个工人,全都没能逃出来。从那以后,就有人说晚上能听到工厂里传来机械运转的声音,还有金属碰撞的‘哐当’声,像是有人还在里面工作。”
说话间,车子前方出现了一片低矮的建筑群,正是西郊废弃工厂。工厂的围墙早已坍塌,生锈的铁皮大门歪倒在地上,门楣上 “红星机械制造厂” 的招牌只剩下残缺的 “红星” 二字,其余部分被黑色的锈迹覆盖,像是被岁月啃噬过的痕迹。
车子停在工厂门口,林野和严峫下车时,一股浓烈的机油味混杂着铁锈味扑面而来,呛得人忍不住咳嗽。工厂内的厂房大多破败不堪,窗户玻璃碎裂殆尽,只剩下光秃秃的窗框,像是一个个黑洞洞的眼眶,注视着闯入者。
“怀表的指引更强烈了,第七张皮影就在最里面的组装车间。” 林野举起怀表,金光朝着工厂深处的一栋三层厂房射去,那栋厂房的屋顶已经塌陷了一半,墙体上布满了裂缝,裂缝里渗出黑色的液体,沿着墙面缓缓流淌,在地面汇成细小的溪流。
两人沿着碎石路往前走,脚下不时传来 “嘎吱” 的声响,低头一看,竟是散落的金属零件,有些零件上还沾着暗红色的印记,分不清是锈迹还是血迹。厂房之间的空地上,停放着几台废弃的机床,机床的机械臂扭曲变形,像是被外力强行掰断的手臂,机械爪上还缠着几根断裂的电线,电线末端偶尔闪过微弱的火花,在黑暗中显得格外诡异。
“小心脚下,这些金属零件可能有问题。” 严峫提醒道,他刚迈出一步,脚下的一块铁板突然翻转,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的洞口,洞口里传来金属摩擦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下面蠕动。林野赶紧拉住他,怀表的金光落在洞口边缘,黑色的液体瞬间凝固,洞口也停止了转动。
“景昭帝在这里布下了更多陷阱,比小学和游乐园都要危险。” 林野的声音有些凝重,他注意到周围的机床开始轻微震动,机械臂缓缓抬起,像是被唤醒的怪物,“这些机床被黑气控制了,它们会主动攻击靠近的人。”
话音刚落,一台机床的机械臂突然朝着两人挥来,机械爪上的尖刺闪着寒光。严峫迅速掏出配枪,朝着机械臂开枪,子弹打在金属外壳上,迸出刺眼的火花,却只留下一个浅浅的弹痕。机械臂没有受到任何阻碍,继续朝着他们袭来。
“用怀表的金光!” 林野大喊,同时掏出龙纹玉佩,将红光与金光融合。耀眼的光柱射向机械臂,机械臂瞬间停止转动,表面的黑色锈迹开始脱落,露出里面原本的银色金属,“这些机床里藏着工人的魂魄,黑气让他们失去了理智,把我们当成了敌人。”
两人趁机朝着最里面的组装车间跑去。组装车间的大门紧闭着,门上挂着一把巨大的铜锁,铜锁上布满了黑色的纹路,像是某种诡异的符咒。林野用怀表的金光照射铜锁,铜锁发出 “咔哒” 一声脆响,自动弹开,大门也缓缓向内打开。
走进组装车间,一股热浪扑面而来,与外面的寒意形成鲜明对比。车间内的机器大多完好无损,甚至有几台机床还在运转,机械臂有条不紊地挥舞着,将金属零件组装成各种形状,可车间里却空无一人,只有机器运转的 “嗡嗡” 声在空气中回荡,显得格外阴森。
“不对劲,这些机器怎么会自己运转?” 严峫警惕地环顾四周,突然注意到车间的天花板上,悬挂着八个黑色的影子,影子的形状与人相似,却被金属链条束缚着,链条的另一端连接在机械臂上,“上面有东西!”
林野抬头望去,那些黑色影子突然动了起来,它们挣扎着想要挣脱链条,却被链条越捆越紧,发出凄厉的惨叫声。“这些是十五年前死去的工人!” 林野的声音有些颤抖,怀表的金光在此时剧烈跳动,“景昭帝用链条锁住了他们的魂魄,让他们永远在这里‘工作’,为他制造收集魂魄的工具!”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闯入我的工厂?” 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从车间的操作台后传来。林野和严峫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蓝色工装的男人站在那里,男人的身体一半是血肉,一半是金属,脸上戴着一个破旧的安全帽,安全帽下的眼睛是两个发光的红点,“这里是我的地盘,你们不该来这里。”
“你是当年的工厂负责人?” 严峫问道,他注意到男人的金属手臂上,刻着 “厂长” 两个字,“是你导致了那场爆炸事故,对不对?”
男人没有否认,只是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笑声里充满了怨念,“我只是想让工厂的效益更好,让工人们多加班,多生产…… 那场爆炸只是意外,是他们自己不小心!” 他说着,手臂上的金属管道突然喷出黑色的液体,液体落在地面上,瞬间化作无数根金属链条,朝着两人缠来,“既然来了,就留下来陪他们一起工作吧,永远永远。”
“你被景昭帝的黑气迷惑了!” 林野大喊,怀表的金光朝着男人射去,“那场爆炸不是意外,是你为了掩盖偷工减料的事实,故意破坏了安全设施!你害死了八个工人,现在还想拉我们垫背!”
男人听到这话,身体剧烈颤抖起来,脸上的红点闪烁不定,“不是的!不是我!是他们…… 是他们不配合!” 他的金属手臂突然变长,朝着林野挥来,机械爪上的尖刺闪烁着寒光。严峫迅速挡在林野身前,用配枪连续射击,子弹打在男人的金属手臂上,虽然没能造成伤害,却暂时逼退了他。
林野趁机观察四周,发现车间的墙壁上,挂着一张泛黄的安全生产守则,守则上的字迹被黑色液体覆盖,只剩下 “安全第一” 四个字还清晰可见。他突然注意到,操作台的抽屉里,放着一本破旧的日记本,日记本的封面上,写着 “车间主任李明” 的名字。
“严峫,吸引他的注意力,我去拿那本日记!” 林野说完,朝着操作台跑去。男人发现了他的意图,金属手臂再次变长,朝着他袭来。严峫赶紧开枪,同时将龙纹玉佩的红光对准男人,红光落在男人身上,他的动作明显迟缓了几分。
林野冲到操作台旁,打开抽屉,拿出日记本。日记本里的字迹潦草,记录着当年的事情 ——“厂长为了节省成本,更换了劣质的燃气管道,我提醒过他,可他不听…… 今天加班,管道好像有漏气的迹象,我很害怕……” 日记的最后一页,字迹变得扭曲,“爆炸了!厂长跑了!我们被困住了!救命!”
“你看!这就是真相!” 林野举起日记本,朝着男人大喊,“是你为了利益,害死了他们!你还有什么好辩解的!”
男人看着日记本,身体开始剧烈摇晃,脸上的红点闪烁得越来越快,“不…… 不是这样的……” 他的金属身体开始分解,黑色的液体从裂缝中流出,“我只是想让工厂活下去…… 我不是故意的……”
就在这时,车间天花板上的八个黑色影子突然挣脱了链条,它们朝着男人围拢过来,发出愤怒的嘶吼。男人跪在地上,身体逐渐化作黑色的液体,“对不起…… 是我错了……”
随着男人的消散,车间里的机器逐渐停止运转,黑色的液体也开始凝固。八个黑色影子化作八道白光,朝着林野和严峫微微鞠躬,随后消散在空气中,像是终于得到了解脱。
白光消散后,操作台的桌面上,突然浮现出第七张皮影 —— 皮影穿着蓝色工装,手里握着扳手,背后连接着金属管道,管道上写着 “第七祭品,魂养完毕”。林野走上前,捡起皮影,皮影入手冰冷,却比之前的皮影多了一丝金属的质感,“这是第七张皮影,景昭帝已经收集了七个魂魄,剩下的五个,不知道还藏在什么地方。”
严峫走到车间门口,推开大门往外望去,只见工厂的上空,黑色的光芒越来越浓,隐约能看到无数个金属链条在空气中穿梭,像是在寻找新的目标,“市区的情况肯定更糟了,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剩下的皮影。”
林野握紧手里的七张皮影,怀表突然发出强烈的光芒,指向城市的另一处 —— 那里是市中心的废弃剧院,第八张皮影的位置。“我们现在就去废弃剧院。” 他看着严峫,眼神坚定,“不管前面有多少危险,我们都不能停下,一定要阻止景昭帝打开地下陵寝。”
两人走出组装车间,朝着工厂门口走去。刚走到工厂中央,周围的机床突然再次运转起来,机械臂朝着他们挥来,像是有新的敌人被唤醒了。“快走!这些机床还没完全摆脱黑气的控制!” 林野拉着严峫,迅速朝着车子的方向跑去。
坐上车,严峫迅速发动车子,朝着市中心的方向驶去。透过后视镜,他们看到工厂里的机械臂挥舞得越来越快,黑色的液体从厂房的裂缝中涌出,在地面汇成一条黑色的河流,而属于地下陵寝的召唤,也变得更加迫切,仿佛景昭帝已经做好了迎接最后祭品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