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不够大胆?”
文进勇手里的指挥杆 “当啷” 一声磕在沙盘边缘,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作战室里悬挂的军用地图似乎都在这声质疑中微微颤动。
坐在对面木椅上的武元甲也猛地瞪大了眼睛,眉头拧成个疙瘩,忍不住开口:
“胜利同志,这可是我们人民军总参谋部熬了三个通宵才定下的方案,怎么会不够大胆?”
两位北越大将脸上的错愕清晰可见,显然没料到这个精心制定的计划会被如此评价。
祁胜利双手叉腰,目光锐利地扫过沙盘上密密麻麻的红蓝标记:
“你们的计划有两个很大的漏洞。
第一个就是不够激进,现在美帝及其走狗已经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就差临门一脚。
这种时候不放开手脚痛打落水狗,难道要等他们缓过劲来反扑?”
他的手指重重戳在标注着 “西贡” 的红色旗帜上,力道大得让旗帜微微倾斜。
武元甲连忙站起身,军靴在地板上踏出沉闷的声响:
“祁司令您说得对,敌人确实虚弱了,但客观说他们还有家底。
阮文绍的南越伪军数量上还有一百多万人,手里的武器装备全是之前老美六十多万安南派遣军留下的先进家伙,
m16 步枪、m60 机枪堆得像小山,m48A3、m41、m113这些主战坦克坦克和装甲车也还有上千辆,这些都不可小觑啊!”
他走到沙盘旁,指着西贡周边的防御工事标记,
“而且美军的绿色贝雷帽特种部队还没完全撤走,
一部分美空军顾问和军事技术人员依然留在南越暗中支援伪军,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麻烦。”
文进勇在一旁连连点头,接过话头:
“我们安南从四十年代就没断过打仗,先是抗日,接着抗法,现在又在抗美,和帝国主义连续打了三十多年的战争。
这些年牺牲死去的同胞何止二百万,对于我们这样一个小国而言,人口和资源的消耗已经到了不可承受之重。”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
“现在如果还要用极端激进的手段去实现统一,且不说我们自己这边的伤亡会极速攀升,
南越伪军说到底也是我们安南同胞,真要是屠戮太过,伤的还是我们民族的根基啊。”
祁胜利猛地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语气陡然严厉起来:
“进勇同志、元甲同志,你们的革命意志怎么和几年前相比,弱化了这么多!
而且你们的阶级觉悟呢?
我们无产者,从来都是把阶级利益放在首位的,什么时候把民族利益凌驾于革命志向之上了?
实现世界大同的理想呢?
你们这些思想很危险啊,我的同志!”
这番话像重锤一样砸在两位大将心上,让他们顿时涨红了脸,羞愧地低下头,
作战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墙上挂钟的滴答声格外清晰。
见两人哑口无言,祁胜利趁热打铁,继续说道:
“你们的计划还有第二个漏洞。”
文进勇和武元甲同时抬起头,眼里满是疑惑。、
武元甲忍不住追问:“怎么还会有第二个漏洞?”
祁胜利的目光变得更加凝重:“这第二个漏洞,就是你们的下一步计划根本没有考虑到营救雷震!这可是我此次前来安南的主要目的。”
文进勇和武元甲的脸色瞬间变了,眼神不自觉地躲闪着祁胜利的目光。
说心里话,他们这几天一门心思筹备西贡战役,脑子里全是兵力部署、火力配置,
确实没怎么把这个被绑架的大夏军事顾问团团长放在心上。
当然也不能完全怪他们,毕竟在常人看来,营救雷震再怎么重要,也只是一个战术行动,而西贡战役则是关乎国家统一的战略问题。
整个东方阵营的将领里,大概只有祁胜利会把一个战术行动提升到战略高度来思考。
祁胜利看着两人沉默的样子,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于是开口:
“鉴于你们现在整个西贡战役计划的两个漏洞,我提出两条意见。
第一是你们原先的部署不变,但是兵力还需继续加强,参战部队必须多补充五成的兵力!”
“这很难办到啊!”
文进勇几乎是脱口而出,武元甲也跟着点头:
“弹药武器根本跟不上,仓库里的库存已经见底了。”
两位安南大将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显然这个要求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现实也是如此,按照此刻北越方面掌握的军事资源看,35万的正规军规模,已经是后勤供应的极限!
祁胜利大手一挥,语气斩钉截铁:
“不足的部分我们大夏补充!
你们需要多少枪支弹药,我们就补充多少!
现在每年给你们五十亿发子弹、二百万发大口径炮弹,也不差再多给你们一些。”
他走到墙边,指着挂着的中越援助清单,
“这些都可以写进补充协议里,绝不食言。”
文进勇闻言眼睛一亮,脸上的愁云一扫而空,兴奋地搓着双手:
“如此甚好!有了这些弹药补充,我们就有发起更大规模、更加彻底的歼灭战役的决心了!”
他转向祁胜利,眼神里闪烁着激动的光芒,显然这个承诺解决了他们最棘手的难题。
祁胜利看着他兴奋的样子,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这就对了嘛,要有‘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的精气神,坚决不能给南越阮文绍伪政权任何喘息的机会!
更不能和他们和谈!必须用武力来进行最彻底的革命!”
一番话如同强心剂注入文进勇心头,他已经在沙盘前兴奋地比划起来,眼神里满是跃跃欲试的光芒。
武元甲则站在一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军装上的纽扣,眉头微蹙若有所思。
但此刻文进勇作为北越军方的灵魂人物,他的态度已然决定了大局,武元甲的沉默也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祁胜利清了清嗓子,话锋一转:
“我的第二条意见是,你们人民军最精锐的金星特工团,必须配属给我们执行营救任务的零一战队!”
“这不行!” 武元甲猛地抬起头,声音都变了调,还没等文进勇开口就明确表示反对,
“这个特工团可是我们人民军的战略精锐,怎么能配给你们去执行这么危险的营救任务?
不妥!绝对不妥!”
作战室里的气氛再次紧张起来。
金星特工团对北越人民军来说,确实重要得堪比命根子 ,
团里的每一位队员都是从全军挑选的尖子,单兵素质过硬,放到其他部队最起码能当个排长。
这支部队不仅是战斗力强悍的特种部队,更是培养高素养军官的人才储备库,是人民军的未来。
而武元甲作为这支部队的缔造者,看着队员们从新兵成长为精英,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跳进西贡这个火坑。
祁胜利眼睛微微眯起,目光落在武元甲身上:
“元甲同志,难道你忘了雷震同志为你们安南革命事业作出的贡献吗?
他 1966 年就来到这片土地,为了你们的事业在异国他乡整整奋战了九年!
你们难道不该派出最精锐的部队去营救他吗?”
这番话像重锤般砸在武元甲心上,让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哑口无言地低下了头。
祁胜利见状继续说道:
“其实让特工团参战也不是没有好处。
你们不是已经掌握情报,雷震被关押在西贡的美帝大使馆吗?
我早就谋划好了,让零一战队和你们的特工团联手,届时渗透进西贡城区,对美大使馆发动突然袭击,来个中心开花。
这样既能配合外围大部队作战,加速瓦解西贡守军的斗志,又能顺利营救出雷震同志,这是一举两得的事。”
武元甲嘴唇动了动,似乎还想争辩,却被文进勇抬手拦住。
文进勇看着祁胜利,语气坚定地说:
“胜利同志,我答应你的条件!金星特工团全权交由零一战队指挥!
但你们先前承诺的,为我们额外增加五成兵力的武器弹药补给,必须说到做到。”
“一言为定!”
“归根到底,我这边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打的狠点,再狠点!
宁要社会主义一根草,不要帝国主义一根苗!”
“尽量扫清南方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和资本主义的毒瘤!
这样你们安南的革命,才算彻底成功!”
祁胜利大手一挥,爽朗地笑了起来。
文进勇也跟着开怀大笑,主动伸出双手与祁胜利紧紧相拥。
作战室里的气氛瞬间变得热烈欢快,仿佛刚才的争执从未发生过。
只有武元甲还呆立在沙盘旁,望着西贡的方向沉默不语,
军靴在地板上踩出浅浅的印痕,眉头始终没有舒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