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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坛书屋 >  细雨微风 >   第8章 保护

自从秦靖涛离开学校之后,他偶尔也会回到校园里来看看。他会走进原来的班级,和老同学们聚在一起,畅谈一番。然而,这些相聚总是短暂的,没过多久,他就会再次匆匆离去。

不过,每次秦靖涛回来,有一件事情是他必定会去做的,那就是找到陈武祯,再叮嘱一次他曾经拜托过的事情--暗中照顾保护柳晴雯。完成这件事后,秦靖涛会默默地站在远处,远远地望着柳晴雯,仿佛想要透过那遥远的距离,看清她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动作。

如今的秦靖涛待在家里,整日无所事事,大把的空闲时间都被他用来和村里的同龄人一起闲逛厮混。在这段时间里,他不仅结识了村里一些年纪稍长的伙伴,还对小镇的人文生态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这座小镇的驻地村庄规模比一般的村庄要稍大一些,而且更为繁华热闹。特别是靠近集市的那几条道路两旁,林立着一排排的店铺,其中最为引人注目的当属那家新开的药店和影楼。

药店的装修风格简约而不失大气,店内药品琳琅满目,一应俱全。而影楼则是近两年才兴起的新鲜事物,随着生活条件的逐步改善,山村的青年们在结婚时也开始流行拍摄婚纱照。因此,这家影楼的生意一直都非常红火,前来拍照的顾客络绎不绝。

经过数次的斗殴风波,班里的绝大多数人都领略了陈武祯那如火山般暴躁的脾气,也深知他和秦靖涛的关系犹如钢铁般坚固,当时的同学们对陈武祯似乎都怀有几分敬畏之情。有那么几次,李建庚总是处心积虑地故意去贴近、招惹柳晴雯,也许这只是男女同学之间的小打小闹,然而,每当此时,陈武祯便会如鹰隼般用锐利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李建庚,李建庚若是瞥见陈武祯那略带怒意的目光,便会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般迅速收敛起来;倘若他没有察觉到陈武祯的注视,陈武祯就会用那仿佛来自幽冥地府般低沉的声音,拖长了尾音,喊出他的名字。“李建庚!”这三个字,犹如一道惊雷,在李建庚的耳边炸响。李建庚听到后,也会如触电般立刻停止自己的行为。

陈武祯已经多次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尽管他的个头和身体强壮程度都无法与李建庚相提并论,但为了保护一个女生,他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然而,陈武祯的准备终究还是落了空,原来人在气势上的武装是如此强大,胜过外在体形的威慑,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气场吧!有许多身材高大健壮的人,眼神里却常常闪烁着怯懦的光芒,而那些个头瘦小的人,眼神里却装满了坚不可摧的坚毅。

带着好哥们的同盟誓约,陈武祯对柳晴雯的关注愈发密切起来。她的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都深深地吸引着陈武祯的目光。他甚至参照着家里的面相学书籍,仔细地分析她的脸型和相貌。她有一双清澈如水、圆溜溜的丹凤眼,眉毛如远山含黛,恰到好处;黑黑的头发如瀑布般垂落在双肩上,胖乎乎的脸蛋如粉雕玉琢;挺秀的鼻子宛如一座精美的雕塑,坐落在鹅蛋脸的中央,脸上的皮肤泛着一层淡淡的微红,宛如初绽的桃花;声音软糯动听,没有一丝一毫的矫揉造作,犹如天籁之音;牙齿洁白整齐,犹如粒粒珍珠;耳朵白皙而有型,耳垂弯曲如樱桃般小巧可爱,整个耳朵略微肥厚,仿佛是贴在脑袋上的两片花瓣。

陈武祯分析的结果是柳晴雯的相貌是比较旺夫的,是一个适合做妻子的面相。她总是喜欢穿一件军绿色的上衣,留一头马尾辫。其实她并不是班里最漂亮的女生,她是学习最好的女生,或许在班里男生眼里排名的时候,学习成绩好应该是最大的加分项。

此后,陈武祯便多了一个习惯,犹如夜空中的繁星,熠熠生辉。每当心情不好时,他便会如饥似渴地看一眼柳晴雯,仿佛她是那驱散阴霾的阳光;学习累了,他也会情不自禁地看一眼她,好似她是那消除疲惫的清风;课间无聊时,他更是迫不及待地寻找她的身影,宛如她是那点亮生活的烛火。而这一切,都是陈武祯在不经意间刻意为之,却又装作若无其事。

当看不到她时,陈武祯便会在心中默默地思念,犹如潺潺流淌的溪流,绵绵不绝。他觉得自己似乎对她有了些许喜欢的味道,然而,当理智的钟声敲响时,他又时刻告诫自己,绝不能心动,更不能动情。毕竟,好哥们喜欢的女孩,自己又怎能去觊觎呢?如今,学习和备考才是他的首要任务。他深知,自己不能再次在考试的战场上铩羽而归,他需要的是内心的宁静,是毫无杂念的纯净。

陈武祯深深地感受到,自己仿佛又一次站在了深渊的边缘,摇摇欲坠。他竭尽全力地克制着自己,却又难以抑制对柳晴雯的关注。他曾无意间破译了她那本带锁的笔记本,看到她写下的文字,陈武祯的心就像被千万根细针刺痛般,疼痛难忍;听到她的家事,他也会如那风中残烛,暗自神伤。

柳晴雯是那个年代的不常见的留守少年。听闻她的父母在外奋力拼搏,她自己跟随着奶奶,与奶奶一起生活。尽管众人皆言她的父亲已然非常富有,但陈武祯却丝毫未感受到那些财富为她带来的欢愉。犹记得某次上课之时,门外传来她叔叔探望她的消息,陈武祯眼睁睁地看着她如一只欢快的小鹿般奔出又奔入。陈武祯不禁遐想,如果是她的父母前来探望她,那她该会是何等的欣喜若狂啊!

念及她无法时常依偎在父母身旁的落寞,陈武祯的心神也会随之飘走,却又无可奈何,无法为她做些什么。或许唯一能做的,便是在暗地里默默守护她,为她营造一个宁静的学习氛围,助她凭借学习的翅膀飞出这座山区小镇,飞向她的父母身边。

陈武祯在心中默默念叨:为了考试,为了前途,自己必须与她保持距离,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她,都不能让柳晴雯察觉到他内心的丝毫波澜。尽管这份朦胧的情愫被陈武祯用理智紧紧地压在心底,他仍需耗费一部分精力去调整自己。最终,他毅然决定将那段曾经的情感经历彻底埋葬,也许,这份淡淡的类似暗恋的纯净思念恰好可以取代那份原始欲望的眷恋。终有弱水替沧海,再无相思寄巫山;这对于那个曾经全心全意奉献给自己的柳芹而言,或许是残酷的,不公的。然而,陈武祯尝试过诸多方法,都无法摆脱对柳芹的思念,对那段阴阳交替的幻想。既然无法将其彻底抹去,那就用新的毒药来麻痹自己吧。

遇见柳晴雯,对于陈武祯来说,就像是一杯致命的毒药,却也是当时唯一能治愈他心灵创伤的良药。就这样吧,陈武祯心想,或许他还能回到初一初二时的那种青涩状态,心中暗暗喜欢着一个人,然后用优异的学习成绩去吸引她的目光。

这种喜欢,或许只是深埋在心底,如同被深埋在土壤中的种子,带着丝丝隐痛,慢慢地腐烂。然而,在成长的过程中,这颗种子也许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破土而出,绽放出美丽的花朵。待到花开之日,那份暗自的喜欢,便会在心底化作一股强大的动力,激励着他不断前进。而这一切,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会将这份情感说给任何人听。

又或许,这份暗自的喜欢,会在某个时刻悄然生根发芽,开出一个与想象中不同的结局,给他带来意想不到的欢喜。当他再次与那个人相遇时,他们或许会惊喜地发现彼此,然后微笑着对对方说:“喔,原来你也在这里。”

为了忘记一个人,陈武祯决定试着去喜欢另一个人。然而,当真的喜欢上另一个人之后,他却发现,曾经的那个人并没有彻底从他的生活中消失。她仿佛只是暂时躲藏了起来,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的身影依然会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之后的学习生活是平淡中隐藏着一丝期待。大家一起努力的学习,做题,一起讨论人生的各种话题。陈武祯幻想着去北京上大学,盘算着时间,到他大学期间还能去看北京奥运会,甚至和同学约好了2008年北京再见。

在每天晨跑的时候,陈武祯总试着跑的更快更远,有一次甚至一直跑到东面的山坡上,再折回学校的时候,路上跑步的同学已经变得很稀少了,只剩下零星几个女生在慢吞吞的跑着;陈武祯超过了一个又一个落后的同学,快到南校北侧的乡镇医院时,他看到了柳晴雯的身影,她孤单的一个人在那里慢慢的跑,以往都是女生结伴慢跑的,今天却只有她一个人;陈武祯放慢脚步,在后面边跑边看着她的背影,灰蒙蒙的天似乎还要等一会才能放亮,陈武祯在她后面静静地陪着她跑,其实陈武祯心里是很想跑到她的身边给她简单说句话,哪怕只是一句简单地“加油”。

陈武祯经常在内心自责,他觉得柳晴雯总是有勇气跑到自己面前追问我她想要的答案,可他却没有勇气去靠近她,又或者是理智更多一点,陈武祯不想让自己再那么疯狂的去喜欢一个人。因为他曾被这种疯狂摔得很惨很疼。陈武祯还担心这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如果走的太近表现得太暧昧,他又怕连普通朋友都做不成了。

班主任老师经常在班会课上讲的“青苹果理论”,他用青苹果比喻青春期的爱慕之情,那就像是一个青苹果一样,虽然看着美丽但是还未成熟,如果你忍不住去尝了一口你会发现那是苦涩的;如果你被别人尝了一口,你会留下永久的伤口。这些话还经常在陈武祯的脑海里出现。

陈武祯是深有体会的,或许有那么一个瞬间是看似甜蜜的,但长久的感觉却是不能言说的痛苦。

陈武祯最终选择没有接近柳晴雯,他恪守着对好兄弟秦靖涛的承诺,也克制着自己内心的生理冲动,只是在后面悄悄护送着她,等两人一前一后跑过那片没有人家的树林,快到学校门口的时候,陈武祯快速的超过柳晴雯,擦肩而过,心里纠结着却没有回头。

当陈武祯回到教室的时候,同学们都已经开始了晨读,朗朗读书声掩盖了他的急促的呼吸声,他拿出课本调整着呼吸,看着门口迟迟不出现那个熟悉的身影,却有点担心柳晴雯,还有点后悔自己应该把她一路护送到学校的;直到柳晴雯慢慢的走进教室,陈武祯的心才安静下来。

没多久,班里按照惯例调整座位,陈武祯和柳晴雯都被安排在第二排中间,第二排一共四个人,他俩在中间紧挨着,也算是一段时间的同桌。

尽管同桌的时间很短暂,他们彼此有意无意的谈话比平常多了一点,陈武祯无意间听她和其他女生谈论抱怨宿舍里床铺的位置,她说她在那个靠近窗户的位置经常被外面的路灯照的睡不好觉。陈武祯突然记起来柳芹也曾经这样抱怨过,她们俩居然是同一个宿舍的同一张床,尽管是在不同的时间段,陈武祯感觉这事情既奇妙又可怕。

同样的宿舍、同样紧挨着的座位,同样是让陈武祯心里有点喜欢的女生;好像一个奇妙的轮回。想到这些,陈武祯紧张起来,理智时刻告诫自己。难道这是命运的玩笑,他不能再次陷入那个黑洞,尽管它的吸引力非常强大。他不能忘了自己的梦想,更不能耽误了自己喜欢的姑娘。好在时间不久,座位又对调了。陈武祯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安全的距离,心有欢喜,又略带不舍,默默学习,两人可能并无默契,但可以和喜欢的人一路追梦,幸福如此,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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