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铁柱将速度提升到极致,不再顾及气血消耗,如同一道撕裂昏暗天幕的流光,远离玄阴涧那片是非之地。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几道从秘境深处掠来的强横气息,已然抵达了他与王枭等人交战的那片峡谷,停留片刻后,其中两道最为凌厉的神识,如同无形的探照灯,开始向着四周急速扫视、探查。
其中一道神识,冰冷森寒,带着浓烈的死寂之气;另一道则煌煌正大,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仅仅是神识扫过,便让远在数十里外的石铁柱肌肤生出寒意,心神微凛。
“至少是金丹大圆满,甚至……触摸到了元婴门槛!”石铁柱心中判断,不敢有丝毫停留,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借助复杂的地形和空气中愈发浓郁的煞气作为掩护,全力奔逃。
他并未选择前往玉简中记载的、相对安全的已知区域,那些地方很可能已被各大势力占据,自投罗网。反而,他朝着感知中灵气与煞气都更加混乱、空间波动也更为隐晦不明的方向深入。
如此亡命奔逃了将近一日,直到再也感受不到那两股强大的神识锁定,石铁柱才在一片从未在任何记载中出现过的、弥漫着淡紫色毒瘴的山谷外停下。
山谷入口狭窄,被层层叠叠、色彩斑斓的毒蕈和扭曲的怪藤覆盖,浓郁的紫色毒瘴几乎凝成实质,神识探入其中都受到极大阻碍,并且传来阵阵刺痛感,显然这毒瘴对神魂也有侵蚀作用。
“此地险恶,正好藏身。”石铁柱略一沉吟,并未贸然闯入。他先服下一颗通用的高阶解毒丹,又催动气血在体表形成一层薄薄的罡罩,这才小心翼翼地拨开毒藤,踏入山谷。
谷内光线极其黯淡,毒瘴浓郁,可视范围不足十丈。地面上遍布着各种惨白色的兽骨,空气中弥漫着甜腻中带着腐朽的气息。石铁柱屏住呼吸,步步为营。
行进了约莫里许,前方毒瘴似乎淡薄了一些,隐约露出了一座黑沉沉的、依山而建的建筑轮廓。走近一看,竟是一座半坍塌的石殿。石殿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大部分已被尘埃和一种黑色的苔藓覆盖,但其残留的墙壁和石柱上,依旧能看到一些模糊却玄奥的古老符文,散发着微弱的能量波动,将周围的毒瘴排斥在外,形成了一片相对干净的区域。
“古修遗府?”石铁柱心中一动。天枢秘境作为上古战场碎片,遗留一些古修洞府或遗迹并不稀奇,这也是众多修士前来探寻的主要目标之一。
他仔细探查四周,确认没有活物气息和明显的陷阱后,才踏入石殿残留的范围内。果然,一进入符文笼罩区,那股令人不适的毒瘴便被隔绝在外,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石殿内部比外面看起来稍大,但也只剩断壁残垣。正厅中央,有一尊布满裂纹的、看不清面容的石像,早已灵性尽失。四周散落着一些腐朽的木架和碎裂的玉瓶,显然曾经存放丹药或材料的地方早已被人光顾过,一无所获。
石铁柱并未气馁,他的神识仔细扫过每一寸地面和墙壁。忽然,他在那尊石像底座后方,发现了一处极其隐蔽的、几乎与周围石壁融为一体的暗门!暗门上没有任何把手,只有几个看似随意分布、却隐隐符合某种规律的凹点。
“机关?”石铁柱尝试用气血之力灌注那几个凹点,暗门毫无反应。又尝试用神识触动,依旧如石沉大海。
他回想起师父林枫偶尔提及的阵法禁制知识,这类古修遗府,往往并非依靠蛮力或普通灵力开启,可能需要特定的法诀、信物,或者……对应其修炼体系的独特能量。
他沉吟片刻,心中微动。此地靠近玄阴涧支脉,又深处毒瘴山谷,这古修生前,极有可能是修炼阴寒、毒煞一类功法的修士。
他尝试着,将一缕在玄阴涧淬炼出的精纯阴煞之气,缓缓注入那几个凹点之中。
起初依旧没有反应,但当他持续注入,并将煞气按照某种直觉性的韵律轻微震荡时——
“咔哒。”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暗门表面那些看似杂乱的纹路骤然亮起一丝微弱的乌光,随即,厚重的石门无声无息地向内滑开,露出一个向下的、黑黢黢的通道,一股更加精纯浓郁、却带着一股陈腐药味的阴寒气息,从通道内扑面而来。
“成功了!”石铁柱心中一喜,但并未放松警惕。他先是在入口处静立片刻,仔细感应通道内并无活物气息,这才运转气血护住周身,迈步踏入其中。
通道倾斜向下,石阶上覆盖着厚厚的积尘,走了约莫百级台阶,眼前豁然开朗,是一间大约十丈见方的地下石室。
石室中央,摆放着一尊半人高的黑色丹炉,炉身刻满了各种毒虫异草的图案,虽然炉火早已熄灭不知多少岁月,但依旧散发着淡淡的灵压和一股若有若无的药香。丹炉旁,有一个早已枯朽的蒲团。
石室一侧,是一个玉石架子,上面零星摆放着几个玉简和几个材质特殊的木盒、玉瓶。另一侧,则是一个小小的药圃,里面种植的灵草大多早已枯萎,唯有最中心的一株通体漆黑、形状如同鬼手的植物,依旧顽强地存活着,叶片上还凝结着几滴如同黑珍珠般的露珠,散发出精纯的阴属性能量波动。
“幽魂草!看这年份,至少千年以上!”石铁柱认出此物,乃是炼制滋养神魂、尤其是修炼阴属性功法修士梦寐以求的宝药,价值连城!
他强压下心中的激动,没有立刻去动那株幽魂草,而是先将目光投向那玉石架子。他小心翼翼地拿起一枚玉简,神识探入。
玉简中记载的并非功法,而是一些关于毒理、药性以及种种偏门炼丹手法的笔记心得,内容艰深晦涩,但其中蕴含的某些独特见解,让石铁柱大开眼界,对他理解煞气的本质和运用,隐隐有所启发。
他又查看另外几枚玉简,大多类似。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一个颜色暗沉、非金非木的盒子上。盒子入手冰凉,上面没有任何缝隙,仿佛一个整体。
石铁柱尝试了多种方法,都无法打开。他想了想,再次引动一丝精纯的阴煞之气,包裹住整个盒子。
这一次,盒子表面浮现出细密的、如同血管般的银色纹路,微微闪烁了几下,然后“啪”一声轻响,盒盖自动弹开。
盒内没有耀眼的宝光,只有三枚龙眼大小、通体浑圆、颜色深紫近黑的丹药,静静地躺在柔软的黑色丝绒上。丹药表面光滑,没有任何药香散发,反而内敛着一股令人心悸的阴寒与死寂之力。
石铁柱瞳孔微缩,他虽然不认识这具体是什么丹药,但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磅礴而诡异的能量,绝非凡品,恐怕是这古修生前炼制的某种秘药。
就在他准备仔细研究一下这丹药和那株幽魂草时,整个石室,猛地一震!
“轰隆!”
并非来自外界,震动源似乎就在石室之下!同时,那尊黑色的丹炉,毫无征兆地嗡鸣起来,炉身表面的毒虫异草图案仿佛活了过来,开始缓缓游动!石室四周的墙壁上,那些原本黯淡的古老符文,次第亮起,散发出危险的光芒!
一股强大的、充满排斥与毁灭意味的禁制之力,骤然苏醒,如同潮水般,向着石室中央的石铁柱,碾压而来!
这古修遗府,并非无主之地!真正的考验与危险,此刻才刚刚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