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救不了你。”丫鬟冷着脸，“但我可以尽量想办法，保你不死。”
比如让小厮和管家少折磨这个人。
“至于最后能不能有机会逃出去，就看你自己造化了。”丫鬟咬紧牙根，这是她力所能及的范围能做到的最大的保证了。
那佣人幽幽的眼珠子看着她，忽然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成交。”
丫鬟眼睛终于一亮。
“马云是被管家张全道领进宅子的。”
真正的管家张全道。
“寻常人进入宅子只能在外院先干活，可是马云，一进来就被领进了内院。”
丫鬟紧跟着问：“他什么时候进入的宅子？”
阿襄特别交代了，要知道这个马云进府的确切日期。
佣人回忆了一下：“四月十八日的早晨，宅中大部分都歇工了。”
因为那一日是魏瞻离家办事，每次少主不在家，佣人都会迎来短暂休息。
而这也是神秘的马云第一次现身。
丫鬟眼睛亮了起来，“还有呢？”
佣人再次露出了那一口黄牙：“马云一直在杂役房做事，那里有很多外院的人时常往来，而听说马云很慷慨，经常施舍外院那些人银钱，甚至请他们吃酒。”
所以外院的那群人，比内院的人更熟悉马云。
“一直到了那一天。”
六月二日晚魏瞻遇刺。
“那天晚上，马云像是提前知道要出事。”
佣人的一双眼睛像是黑洞酝酿席卷着当日的所有事情。丫鬟的视线被牢牢吸附住在他身上。
马云持着火把，走到了院中。
“所有人，全部逃走。”马云说道。“过了今晚，你们想走都走不掉了。”
当时，所有下人都觉得马云疯了。
可是马云露出阴森森的笑，“这座宅子，马上就要出不可挽回的祸事了。”
无论如何，这一番言论之下，人心还是不可避免的出现混乱了。
管家张全道自然是出现了，他开始怒斥马云，并且想要安抚人心。
可是马云却转过了身，面对着张全道，不知道对张全道说了句什么。
一向威严沉稳的管家，突然之间脸色大变。
他不可思议地盯着马云。
紧接着，马云又开始转身，对着院中的人说让他们快跑。
这一次，张全道竟然没有阻止。
他呆呆地站在马云身后，任由马云蛊惑众人逃离。
原本还将信将疑的佣人们，一看到管家都自暴自弃了，瞬间就开始真正的恐慌起来。
“接着开始有第一个人逃向门口，紧接着就是第二个，第三个。”
佣人喃喃地说道这里，仿佛回忆起了最可怕的场面。
“后来外院的人都逃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内院的，对魏府忠心耿耿的忠仆。”
管家张全道也没有逃，他站在兵荒马乱的院子中，脸色如同雕塑一样沉阴。
而马云蛊惑了那么多人逃跑，他自己却还留到了最后，他转身看着张全道：“你们真的不逃吗？”
张全道此时已经冷静下来，没有之前的一丝慌乱了，他也沉沉盯着马云，问了他一句：“你到底是谁？”
马云自然没有回答，他在黑夜中举着火把，宛如光明之神，“如果你们真的不走，迎接你们的可能是地狱。”
甚至比地狱还不如。
张全道脸上挤出一丝全然不顾的微笑，“我们誓与少主共进退。”
即使是死。一起去地狱。
马云看着他们，不知为何，有一个站在张全道身边的小厮，竟然从马云那双眼睛里，看到了类似佛陀一样的悲天悯人。
“好。”马云说道，“逃不走的，你们记得一件事。”
“这件事，可能会在以后救你们一命。”
……
水牢里，丫鬟眼瞅着听到了关键处，佣人却戛然而止，停下来不说了。
丫鬟忍不住瞪着佣人：“怎么不说了？到底让你们记得什么事？”
佣人那双泛黄的眼珠看着丫鬟：“我已经把马云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你了，交易已经完成了。”
丫鬟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你说什么？”
佣人冷冷道：“那天晚上，马云就走了，之后发生的事情就是你们现在对我们做的。”
佣人被抓，被关水牢，被折磨。
丫鬟气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你还没说这个马云到底是男的是女的？”
在讲述过程之中，佣人一直没回答这个问题。
佣人龇着黄牙，上下打量丫鬟：“等你能把我救出去再说吧，在此之前这个问题我不会回答。”
丫鬟脑壳嗡嗡嗡地疼，屡次想把这佣人的脸撕烂，佣人在对面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知道她不敢动手。
要是真的全说了，恐怕她就真敢了。
丫鬟只能咽下这口闷气，而且时间也差不多了，她怕管家和小厮随时会回来。
这时丫鬟想起还有一件事没办，匆忙地从袖中抽出了一张纸，打开以后竟然是一张画像。
这张画正是阿襄缝在衣服夹层里带进来的那张，画像上的脸，正是那位真脆桃的。
阿襄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真脆桃，毕竟这是她答应过农妇的事。
“看一下这个人，”丫鬟把脆桃的画像展开给佣人看，“有没有印象？”
佣人特地拨开了眼前的头发，用发黄的眼珠认真盯着脆桃的脸看了一会儿。
接着，佣人居然露出一丝笑：“认得，她是外院的一个丫头，那天晚上，她应该已经逃走了。”
丫鬟有点吃惊：“你说她逃走了？”
佣人点头：“外院的都逃了，况且这个丫头进府的时间本来就不长，属于新人，抓了她也没有什么用。”
属于没有价值的那波人。
丫鬟只觉得狐疑，但也只能卷起画像，赶紧收了起来。
她得看紧把打听到的这些信息告诉阿襄。
已经转身的丫鬟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佣人看着她仓皇离开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真正畅快又兴奋的笑。
马云那天说了什么？
“没有逃走的，你们记得一件事。这件事，可能会在以后救你们一命。”
“假如有一天……有个人来向你们问马云这个人，尤其是，问我是男是女。”马云说到这里，嘴角露出一丝堪称温柔的笑。
“——那就代表，你们有救了。”
? ?终于写到这一趴了，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