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挑了挑眉，越看那水洗标越觉得有些好笑，于是红唇轻启，声音清冽：
“邪祟？”
“哦，你说的是我花大价钱买的全息投影特效吧？”
“那个很贵的，一小时好几千呢，要是这位道士先生真觉得那是邪祟的话，那我也无话可说。”
“不过有一点，我是要率先说明的哦，道长你想体验也得买票。”
“看你这身行头，说不定还真能给我的这破烂小店输入点正气，要不……给你打个八折？”
她的语气轻松写意，带着一丝戏谑，仿佛在听一个蹩脚的笑话。
清尘道人眼角余光扫过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弹幕——
“道长快揭穿她！”
“来密室驱鬼的道长真是头一次见，现在流量都已经这么奇葩了吗？”
“笑死我了，这位道长不会只是想白嫖进去的票，所以才装的这身行头吧？”
看到有人竟然敢质疑他的专业性，清尘道长的脸颊瞬间绷紧，嘴角却还强撑着高人般的弧度。
他心里暗骂这女人不识抬举。
剧本不应该是店家惊慌失措，然后他顺势提出驱邪做法，再收获一波粉丝打赏吗？
这女人的反应，简直是在拆他的台！
与此同时，他又在心里暗暗发誓：
等会儿让你见识到“镇灵盘”的厉害，保管你哭着求我驱邪！
他强行压下心头的不爽，故意放慢动作，从布包里掏出那个造型古朴的罗盘——
这是他花三百块从古玩市场淘来的仿品，偷偷找五金店老板加装了强磁和微型电机，开关就藏在拇指能轻易碰到的地方，想让指针怎么转，就能怎么转。
“店家休要玩笑！”
一切道具准备就绪之后，清尘道人猛地沉下脸，故意让声音带上几分颤音，营造出“怒其不争”的凝重感，将罗盘稳稳托在掌心，对准工作室的大门。
接着，他偷偷用拇指按动机关——
罗盘上的指针立刻像失控的陀螺一般，发出“嗡嗡”的声响，疯狂地旋转起来，连带着罗盘底座都在掌心微微震动。
“你看！”
清尘道人瞬间瞪大双眼，瞳孔里满是“恰到好处”的惊恐，脸色凝重到了极点，声音却刻意拔高，好让直播间的粉丝听得更清楚，
“此乃贫道特制的‘镇灵盘’，遇强阴则转，遇恶鬼则鸣！”
“如今指针乱舞，悲鸣不止，说明里面的东西，早已超脱了寻常鬼魅的范畴，乃是积年老鬼，凶煞至极！”
“你若再执迷不悟，不出三日，必有血光之灾！”
他一边说，一边悄悄调整手机角度，把疯狂转动的罗盘和自己“凝重”的侧脸都怼进镜头，连呼吸都刻意放缓，装作“全神贯注感应邪气”的模样。
在他看来，这番声情并茂的表演，再配上罗盘的“神效”，足以让所有人信服。
正在密室之中等待的顾客果然倒吸一口凉气，纷纷惊呼起来，
直播间的弹幕更是刷得飞快：
“我的天哪！这个密室难道真有问题！”
“道长太厉害了吧！”
清尘道人瞥见这些，嘴角差点没忍住上扬，又赶紧压了下去，只在眼底留下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然而，姜知依旧面不改色。
她的目光落在那个所谓的“镇灵盘”上，眼神里闪过一丝了然。
作为一名为了设计密室而自学成才的半路出家的工程师，她一眼就看穿了那粗糙机关下的本质——
不过是一个加装了传感器或者干脆就是个遥控电机的玩具罢了。
只要加了这些元件，别说是他这个假罗盘，就算是给他搬来一个房子，只要动能足够大，开关一按，整个房子都能给你震塌了。
所以，姜知很快就对面前做人下了一个定义。
这人有点微末伎俩，但不多，也可以说是非常之少，更多的是想借着“驱鬼”的热度博眼球、赚打赏的投机者。
姜知在心里冷笑着，
上次直播的一些切片热度在这几天已经在缓缓下降了，她正愁找下一个营销的策略呢，
没想到，还没等她姜知发力，这么一个绝佳的免费广告牌，自己送上门来了。
她心中瞬间有了计较，脸上的戏谑收敛了几分，换上一种半信半疑的审视表情，缓缓开口：
“听你说的这么玄乎……行吧，看你也是一片好心，我可以让你免费进去‘检查’，算是为我的顾客们求个心安。”
清尘道人心里一喜，暗道：
果然，再嘴硬的人，遇到真“邪祟”也得服软！
他甚至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等会儿进去后该怎么“表演”捉鬼，才能让粉丝刷更多的礼物。
但姜知的话还没说完，她向前一步，清澈的眼眸直视着清尘的眼睛，补充道：
“不过，我有两个条件。”
“第一，你的直播可以继续，但你和你直播间里的人，都要为自己说的话负责。”
“如果你的驱邪工具并不能够对我的密室造成什么影响也并不能驱邪的话，我要你在直播之中承认我的密室没有任何问题。”
“不然的话，要是你不敢承认，我这密室可就真冠上了闹鬼的名头，后面生意要是不好……”
“放心，店主，贫道可不是那等小人。”
“贫道此行只为驱邪除灾，是为了天下苍生，又怎会刁难您这店主！”
清尘道长对此倒是答应得干脆。
“第二，不能干扰我们工作室的正常营业，如果里面有顾客，你的一切行为都不能影响到他们的体验。”
“我知你驱邪除鬼是为正经事，所以也不便打扰。”
“但我这顾客可都是付了钱的，您若是闹出太大的动静破坏了他们的体验感，到时候我还得赔偿。”
“当然如果您成功了，我自然是会给您一些报酬的。”
“能做到吗，道长？”
这番话，既给了他台阶，又设下了陷阱。
清尘道人若是答应，就等于默认了这场“捉鬼”大戏的真实性，还得接受她的规则。
他心里咯噔一下，却又骑虎难下——
现在退出，岂不是承认自己怕了？
直播间的粉丝还等着看他“降妖除魔”呢！
他只能硬着头皮点头，故意挺起胸膛，让自己看起来更有“宗师气度”：
“一言为定！贫道此行只为降魔，不为其他！”
“很好。”
姜知微微一笑，侧身让开了门口的通道，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那道长，请吧。希望你的本事，能配得上你这身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