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与交战灵光成了最好的掩护。张凡与苏雪如同两道融入黑暗的幽影，悄无声息地贴近了黑涡海盗的主战船。船上海盗的注意力大多被前方远扬号的攻防战吸引，加之对自身阵法颇为自信，并未料到有人敢主动出击，且是从侧面水下接近。
张凡运转《混沌诀》，将气息收敛到极致，同时引动一丝水灵之力包裹自身，行动间几乎不带起任何水流。苏雪则更显玄妙，她周身仿佛与海水融为一体，寒气内敛，行动如冰鱼滑行，比张凡更加隐蔽。
两人默契地选择了船尾一处阵法光罩相对波动频繁、或许是能量节点或薄弱点的位置。
“我破阵，你掩护，速战速决。”张凡传音道，无锋剑已悄然握在手中。
苏雪微微颔首，晶莹长剑斜指海面，剑尖寒气凝聚，周遭海水隐隐有冻结之势。
张凡眼神一厉，体内混沌元气与战气轰然爆发，尽数灌入无锋剑！剑身那古朴的纹路再次亮起，湮灭一切的意境弥漫开来！他没有选择大面积攻击，而是将全部力量凝聚于剑尖一点！
“破！”
他低喝一声，无锋剑如同毒龙出洞，狠狠刺向那处阵法光罩！
嗤——！
没有震耳欲聋的爆鸣，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仿佛布帛被强行撕裂的声响！无锋剑的湮灭特性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那坚韧的阵法光罩在剑尖处剧烈扭曲、闪烁，随即如同泡沫般被刺穿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孔洞！并且，孔洞边缘的阵法符文正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迅速侵蚀、瓦解，难以立刻修复！
“进！”
张凡低喝，与苏雪一前一后，如同两道闪电，瞬间从那孔洞中钻入了海盗船内部！
“敌袭！有人上船了！”
直到两人落在湿滑的甲板上，才有海盗反应过来，发出惊骇的尖叫！
瞬间，附近十几名海盗挥舞着法器围杀过来！
“冰封千里！”苏雪清叱一声，手中晶莹长剑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刺骨的寒潮以她为中心骤然爆发，如同无形的领域扩散开来！
咔！咔！咔！
那些冲过来的炼气期海盗，动作瞬间变得迟缓，护体灵光上凝结出厚厚的冰霜，修为稍弱者更是直接被冻成了冰雕，保持着前冲的姿势僵立在甲板上！整个船尾区域温度骤降，甲板覆盖上了一层白霜！
好强的冰系领域！张凡心中微惊，此女对寒冰之力的掌控，远超寻常筑基修士！她绝非普通的炼丹师！
“走！”苏雪剑尖一指船首方向，那里是胡彪气息所在。
两人不再理会那些被暂时困住的海盗，身形急掠，沿着船舷直扑船首！
“混账！是你们！”胡彪已然察觉后方变故，猛地回头，看到疾冲而来的张凡和苏雪，尤其是看到张凡手中那柄让他心悸的黑色短剑时，眼中瞬间布满血丝，怒火与杀意滔天！
他舍弃了对远扬号的攻击，巨刀回转，带着撕裂一切的狂暴刀意，迎头斩向冲在前面的张凡！“给老子死！”
“你的对手是我。”苏雪却在此刻身形一晃，竟然后发先至，挡在了张凡身前！她手中晶莹长剑爆发出璀璨的冰蓝光华，剑身仿佛化作一道冻结时空的冰虹，不闪不避，直刺胡彪的刀罡核心！
叮——！！！
一声极其尖锐清脆的碰撞声响起！冰晶与黑色的刀罡碎片四溅！
苏雪身形微微一晃，向后飘退半步，面纱下的脸色似乎白了一分，但眼神依旧清冷如冰。
而胡彪这含怒一刀，竟被她硬生生接了下来！虽然略显下风，但足以令人震惊！她展现出的实力，赫然也达到了筑基期的层次！
“筑基期？！还是个娘们？！”胡彪又惊又怒，他没想到这个一直低调的神秘女子，竟然有如此实力！
就在胡彪被苏雪拦下的瞬间，张凡动了！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胡彪，而是旁边那个一直摇着白骨扇、眼神阴鸷的白煞！
白煞见张凡扑来，阴笑一声：“找死！”白骨扇挥动，无数惨白的骷髅头虚影发出凄厉嚎叫，铺天盖地涌向张凡，同时一股侵蚀神魂的阴寒之力无声无息地笼罩而来。
“魑魅魍魉，也敢放肆！”张凡眼神冰冷，张口一吐，混沌真火化作一道凝练的灰色火线，如同拥有灵性般在身前横扫！
嗤嗤嗤——！
那些骷髅头虚影在混沌真火面前，如同遇到了克星，触之即燃，瞬间化为道道青烟！那侵蚀神魂的阴寒之力，也被至阳至刚又蕴含分解特性的真火灼烧一空！
白煞脸色一变，他的鬼道神通竟然被对方如此轻易破去！他急忙祭出一面黑色小幡，想要施展更厉害的神通。
但张凡岂会给他机会？
“战王破煞！”
张凡低吼，身形如电突进，无视了那面刚刚展开的黑幡，赤金色战气包裹的拳头，如同出膛的炮弹，直接轰向白煞的面门！拳风之中，竟隐隐带着一丝龙煞的沉重与侵蚀！
白煞仓促间以白骨扇格挡！
嘭！
拳扇交击！白骨扇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扇骨上出现裂痕！白煞只觉一股无可匹敌的巨力夹杂着诡异的煞气透体而来，喉头一甜，鲜血喷出，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撞在船舷上！
张凡得势不饶人，无锋剑已然递出，直取白煞咽喉！速度之快，如同瞬移！
白煞眼中终于露出了恐惧，他拼命催动黑幡，一道道凝实的鬼影试图阻拦。
但无锋剑过处，鬼影纷纷溃散湮灭！
眼看剑尖就要刺入白煞咽喉——
“小心！”苏雪的提醒声传来。
原来，胡彪见白煞危急，不顾苏雪的纠缠，猛地劈出一道刀罡逼退苏雪半步，同时左手屈指一弹，一道乌光如同毒蛇般射向张凡后心！那是一枚淬了剧毒的透骨钉！
张凡感知到身后恶风，若执意杀白煞，自己必然重伤。他眼中闪过一丝遗憾，身形猛地向侧方一滑，无锋剑变刺为扫！
噗嗤！
剑光闪过，白煞持幡的右臂齐肩而断！鲜血喷溅！
“啊！”白煞发出凄厉惨叫，握着断臂疯狂后退，看向张凡的眼神充满了怨毒与恐惧。
而那枚透骨钉则擦着张凡的肋下飞过，钉入了甲板，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就这么一耽搁，胡彪已经摆脱苏雪，与断臂的白煞汇合在一起。两人背靠背，脸色都难看至极。他们没想到，这两个年轻人如此难缠，尤其是那女子，竟是筑基修士，而那小子更是手段诡异，肉身强横，火焰克制鬼道。
远扬号上的压力因为主战船受袭而大减，刘管事和周猛等人见状，精神大振，指挥着船员加大了反击力度。
形势瞬间逆转！
胡彪看着杀气腾腾的张凡和气息锁定他的苏雪，又看了看远处正在逼近的远扬号，知道今日事不可为。再纠缠下去，恐怕真要栽在这里。
“小子！还有那个贱人！今日之仇，我黑涡海盗记下了！来日必百倍奉还！我们走！”胡彪撂下狠话，猛地一拍船舷某个机关。
主战船和另外两艘海盗船上同时爆发出强烈的乌光，速度陡然激增，竟是动用了某种代价不小的遁术，强行摆脱了战场，向着远方黑暗的海域狼狈逃去，连那些被冻住的同伴都顾不上了。
海面上，只剩下远洋号，以及漂浮的一些海盗尸体和碎木。
战斗，以黑涡海盗的败退告终。
张凡看着海盗船消失的方向，没有追击。他伤势未愈，强行催动力量已是极限。他收起无锋剑，看向身旁的苏雪。
苏雪也正看着他，清冷的眸子中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她缓缓收起长剑，轻声道：“你……没事吧？”
这一次，她的语气似乎少了几分之前的疏离。
张凡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她微微有些苍白的嘴唇上：“苏仙子方才硬接胡彪一刀，可还安好？”
“无妨，调息片刻即可。”苏雪微微偏过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这时，周猛和刘管事带着人乘小艇过来接应。
“韩道友，苏仙子！二位真是神通广大！此番多亏二位出手，击退强敌，救我商船于危难！”刘管事激动地拱手，态度比之前更加热情恭敬。能逼退黑涡海盗三当家，这两位年轻人的实力远超他的预估。
周猛看着张凡，眼神中也充满了敬佩。他原本以为张凡只是个有些实力的落难散修，没想到竟如此生猛。
“刘管事客气了，分内之事。”张凡平静回应。
众人回到远洋号上，船员们开始清理战场，修复损伤，气氛轻松了不少。
经此一战，张凡在船上的地位无形中拔高了许多。刘管事立刻为他更换了更宽敞舒适的舱室，并送上了更丰厚的谢礼。
深夜，张凡在新舱室中调息，回想着今晚的战斗，尤其是苏雪出手的那一幕。她的剑诀，她的寒冰领域，还有最后那略显异常的态度……
笃笃笃。
轻微的叩门声响起。
张凡睁开眼，神识一扫，门外站着的，正是苏雪。
他打开门。
苏雪依旧白纱遮面，但手中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壶热气腾腾的灵茶和两个茶杯。
“韩道友，可否聊聊？”她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
张凡深深看了她一眼，侧身让开：“仙子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