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兵丁的脚步声停在了他们藏身的死角外，似乎是在打量那些破烂箩筐。
苏蔓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头儿！那边！那边有发现！”远处另一个兵丁突然高声喊道。
守在死角外的兵丁骂骂咧咧地应了一声，脚步声快速远去。
危机暂时解除。
厉锋却没有立刻松开苏蔓，他依旧保持着高度警惕，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直到那队兵丁的喧哗声彻底远去，才缓缓松了口气。
他低下头，正对上苏蔓惊魂未定的目光。两人距离极近，在昏暗的光线下，他能看到她苍白脸上细微的绒毛，和她眼中映出的、自己的影子。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不同于紧张的气氛。
苏蔓率先反应过来，微微动了动被他握住的手腕。
厉锋像是被烫到一般，立刻松开了手，移开视线，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硬：“没事了。他们暂时被引开了，但我们得尽快出城。”
苏蔓点了点头，压下心中那丝异样，低声道：“谢谢。”
厉锋没有回应她的道谢，只是率先走出了藏身之处，再次确认安全后，才示意她跟上。
“城门必然戒严，盘查极紧。我们走另一条路。”厉锋说道，带着她转向一条更加偏僻、几乎被杂草淹没的小路。
苏蔓看着他在前方艰难却坚定的背影，又感受了一下眉心那持续不断的、令人不安的跳动。
前路漫漫，危机四伏。萧御的追兵，净火之瞳的感应，厉锋身上未解的谜团，还有她自己这具伤痕累累、埋藏着不定时炸弹的身体……
但她知道，此刻，除了紧跟眼前这个人，她别无选择。
这场在帝都阴影下的亡命之旅，才刚刚开始。而眉心的跳动，仿佛在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厉锋所说的“另一条路”，并非苏蔓想象中某个偏僻的城门暗卡，而是带着她七拐八绕，最终来到城西边缘一处荒废的河渠旁。这里杂草比人还高，堆积着城市排出的各类垃圾，散发着难闻的气味。一条早已干涸大半、只剩下浑浊泥浆和污水的河道蜿蜒向前，远处可见巨大的、锈迹斑斑的出水栅栏，那是通往城外的主要排水口之一。
“从这里出去？”苏蔓看着那布满黏腻污物和未知虫豸的河道，胃里一阵翻腾。她虽非娇生惯养，但这样的地方，也远超她的认知。
“这是最快，也是目前最可能不被封锁的路径。”厉锋的声音不带丝毫情绪，仿佛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他率先走下陡峭的河堤，污泥瞬间没过了他的脚踝。“王府和禁军的注意力都在城门和主要通道，这种地方，一时半会儿还顾不上。”
苏蔓看着他的背影，又回头望了望传来隐约搜捕声的贫民窟方向，咬了咬牙，提起那身粗布裙摆，也跟着滑下了河堤。冰冷的、带着恶臭的污泥包裹住她的双脚，让她一阵恶心，但她强行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