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那双深邃的、带着最后一丝期盼和巨大压力的眼睛，苏蔓忽然想起他一次次挡在她身前的背影，想起他重伤时依旧紧握她的手。
赌一把吧。
为了那一点点微弱的可能。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缓缓开口：“好。我告诉你。”
“但我说的，你可能不会信，甚至……会觉得荒谬。”
萧御沉默地看着她，示意她说下去。
苏蔓闭上眼，复又睁开，眼底所有情绪褪去，只剩下一种破釜沉舟的平静。
“我确实不是你所知的、那个侍郎府的庶女苏蔓。”
第一句话，就让萧御的瞳孔骤然收缩。
“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我只记得，我来自一个很远很远、完全不同的世界。那里没有皇帝，没有贵族，但有更先进的……文明和技术。我在那个世界死后，再睁眼，就成了这里的苏蔓。”
她简单描述着现代社会的轮廓，忽略掉过于惊世骇俗的细节，只强调科技水平和知识体系的不同。
“……那些菜谱、衣样、机械、甚至管理工坊的方法……都不是梦授，是我带来的知识。我隐瞒，是因为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我怕被当作妖孽烧死。”
萧御沉默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翻涌着惊涛骇浪，握着床沿的手背青筋暴起。
苏蔓继续道：“关于我母亲林婉萱和前朝宝藏，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直到谢允出现，直到你找到那些卷宗，我才将一切串联起来。这把木梳，是我母亲唯一的遗物，我也是最近才偶然发现它需要星光激活……至于我的血是否是钥匙，我更是今日才从贾恩口中得知。”
她将所有秘密和盘托出，包括她的恐惧、她的隐瞒、她的不得已。
说完之后，她脱力般地靠在床头，不敢去看萧御的表情，等待着他的审判。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在屋内蔓延。
烛火噼啪作响，拉长着两人沉默的身影。
苏蔓能听到自己如同擂鼓般的心跳声。
许久，许久。
萧御才极其缓慢地站起身。
他走到窗边，背对着她，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 如同一尊雕像。
苏蔓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他不信。他果然还是不信……
就在她几乎要被这沉默逼疯时，萧御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那个世界……是什么样的？”
苏蔓一怔，下意识地回答：“……很不同。人可以飞上天空，相隔万里也能瞬间通话，医学可以治愈大多数绝症……”
她断断续续地描述着，萧御就那样沉默地听着，没有打断。
直到她说完，他才缓缓转过身。
灯光下，他的脸色依旧苍白，眼神却不再是之前的冰冷和猜忌，而是一种极度震惊、混乱、却又奇异般接受了现实的复杂情绪。
“所以，”他看着她，语气莫测，“你那些‘奇思妙想’，并非妖法，而是……另一个世界的‘常识’？”
“……可以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