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难当头!
个人恩怨、猜忌怀疑,在这突如其来的惊天噩耗面前,显得如此渺小和可笑!
萧御死死攥着那把木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胸膛剧烈起伏,眼中翻涌着惊怒、悲痛、以及巨大的、沉重的责任。
他猛地转头,看向摔倒在地、脸色同样惨白的苏蔓。
四目相对。
一个眼中是国破家亡的危机和帝王的重压。
一个眼中是未被采信的冤屈和无法言说的秘密。
那卷足以颠覆一切的绢帛,就藏在他手中的木梳里,隔在两人之间,如同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沉默如同实质,压得人喘不过气。
最终,萧御极其缓慢地、极其用力地,将那把木梳……揣入了怀中。
他没有再看她一眼,仿佛刚才那场激烈的对峙从未发生。他转身,面向殿外,声音恢复了冰冷的镇定,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传令!击景阳钟!召集群臣!即刻议事!”
“备战!”
他大步向外走去,玄色衣摆划开冷硬的弧度,如同出征的利剑。
走到殿门口,他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消散在弥漫着血腥与尘埃的空气里。
“看好她。”
殿门重重合拢。
苏蔓独自瘫坐在冰冷的尘埃里,看着那扇隔绝了所有的门,看着他消失的方向,看着他最终带走了那枚藏着秘密的木梳。
巨大的无助和冰冷席卷了她。
他知道了?还是不知道?
他会在什么时候,发现那里的秘密?
到了那时,他们之间……又该如何自处?
窗外,景阳钟悲凉而急促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敲碎了沉寂的夜空,也敲响了战争和未知命运的大门。
而她,被囚于这深宫一角,成了他王座之旁,最遥远也最危险的……身边人。
景阳钟悲壮急促的声音,如同重锤,一声声砸在京城每个人的心头,也砸碎了苏蔓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战争来了。北狄铁蹄踏破边关,镇北侯战死,烽火连天。
萧御甚至来不及处置她,来不及深究那木梳的秘密,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国难推向了更大的风暴眼。他揣着那可能的惊天秘密,如同揣着一颗随时会引爆的雷,奔赴他的战场——前朝议事殿。
而她,被变相软禁在这座荒寂的偏殿里,成了被遗忘的、也可能是最危险的筹码。
殿门被从外面锁死,窗户被封死,只留一扇小窗传递食物。守卫增加了三倍,全是陌生的、眼神冰冷的玄甲卫,看她的目光如同看一个囚犯,一个祸水。
苏蔓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殿外隐约传来的兵马调动声、号令声、以及那持续不断的景阳钟声,都像钝刀子割着她的神经。
冤屈、愤怒、担忧、恐惧……种种情绪交织撕扯,几乎要将她逼疯。
但她知道,不能疯。绝不能。
萧御虽然囚禁了她,却没有立刻杀她,甚至没有搜走她身上所有东西(除了那把木梳),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内心深处或许仍有疑虑?意味着那国难当头,他不得不暂时按下私人恩怨?还是……他需要她活着,作为某种后手或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