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卫领命，手起刀落。
萧御转身，走回苏蔓身边，看着她依旧有些苍白的脸，沉默了片刻，忽然道：“闭上眼睛。”
苏蔓一怔，下意识依言闭眼。
下一刻，只觉得一个冰冷而略带血腥气的吻，极其轻柔地落在了她的额头上。
一触即分。
她猛地睁开眼，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萧御却已别开视线，耳根处似乎有一抹极淡的红晕，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命令式：“回京之前，不许再离开我的视线。”
说完，不容置疑地拉起她的手，朝着门外等候的马车走去。
身后，是冲天的火光和即将黎明的天空。
苏蔓看着他一如既往冷硬的侧脸，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坚定而温热的力量，额头上那短暂的触感却如同烙印般滚烫。
千般算计，万般惊险。
似乎都在这一刻，有了答案。
马车在重兵护卫下，碾着晨曦的微光，驶离已成废墟的货栈，朝着云州城内临时征用的一处别院行去。
车内一片死寂。
苏蔓靠在车壁上，身心俱疲，额头上那个一触即分的吻却像烙铁一样烫，扰得她心慌意乱。她偷偷抬眼看向对面的萧御。
他闭目养神，脸色因失血而显得过分苍白，薄唇紧抿，下颌线绷得冷硬。肩头和手臂的伤口已被亲卫简单包扎过，但玄色衣袍上深色的血渍依旧刺眼。
他似乎感应到她的目光，眼皮未抬，却忽然开口，声音沙哑低沉：“为什么不等我？”
苏蔓心脏猛地一缩，指尖蜷起：“……情报难得，时机稍纵即逝。我……”
“所以你就能拿自己的命去赌？！”萧御骤然睁眼，黑沉的眸子里翻涌着压不住的怒火和后怕，“谢允是什么人？秦岳是什么东西？你也敢信？！若我没有赶到……”
他没有说下去，只是死死盯着她，胸膛微微起伏，那眼神几乎要将她吞噬。
苏蔓被他吼得鼻子一酸，委屈和自责涌上心头，却倔强地咬住唇，不肯示弱：“我安排了后手！我也没想到他们会有火炮！我……”
“你那点后手！”萧御打断她，语气带着一丝罕见的急躁和……心疼？“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就是螳臂当车！苏蔓，你不是一个人！你出了事，我……”
他猛地顿住，像是意识到自己失言，猛地扭过头看向车窗外，只留下一个冷硬紧绷的侧影。
车内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
苏蔓怔怔地看着他罕见的失控，看着他苍白脸上那抹不自然的红晕和紧握的拳头，心底那点委屈忽然就散了，只剩下酸涩的疼。
他在害怕。这个权倾朝野、冷硬如铁的男人，在害怕她出事。
一种陌生的、滚烫的情绪在她胸腔里蔓延开来，冲垮了所有理智和防备。
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轻轻碰了碰他放在膝上、紧握成拳的手背。
萧御身体猛地一僵，霍然转头看她，眼中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
苏蔓像是被他的目光烫到，想缩回手，却被他反手一把紧紧攥住。他的掌心滚烫，带着薄茧和未干的血渍，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指骨，却也在微微颤抖。